沈清晓抬眸,沉声道:
“该你下的棋局在这棋盘外,又何必当局者迷?”
蓝亭苦笑了一声。
“我哪里还有下棋的资格,连棋盘都摸不到了,还是找个角落多活几天的好。”
沈清晓看着他说道:
“你不是这样甘于当缩头乌龟的人,不然你的棋风也不会在憋闷后愤然而起,最终爆发。”
“找一个角落当窝囊废混日子,对你来说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蓝亭心底仿佛被一箭扎透,他按着桌面,手指都在发抖。
良久后,他缓缓抬起头,紧盯着眼前的女人。
只是下了两局棋,可她却能洞察人心,并且读懂了他心底的郁郁不得志。
可他还能怎么办呢?
蓝亭看着眼前的女子,终于忍不住将自己憋闷已久的话都说了出来。
“对!从这里离开我会生不如死!就算能苟活下去,我也会每天都沉溺在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中!”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了!我会成为一个世人唾弃辱骂的废物!”
“可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一切?我还在大牢,康王就将替代我的傀儡挑选好了。”
“很快我就会成为叛国贼,被王室除名,而康王却可以在西宛国一手遮天!”
沈清晓冷声道:
“你错了,棋局没有最后一步,谁能知道输赢?你觉得你现在输了?”
“你的脑袋还在头上,康王的刀也没能捅进你的胸膛,谁胜谁负还没盖棺定论。”
不仅是这些天的来往,她曾在北周的时候就认识了蓝亭。
看着这个和自己弟弟一般的少年,沈清晓不忍心看他就此陨落。
蓝亭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除了当初在北周见识过的那个女子,他从来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个女人可以说出这样狂傲又决绝的话来。
许是被震惊,又或是不甘心,蓝亭脱口向眼前的女人问道:
“你是说,我还有机会翻身?”
问完,蓝亭又收回了视线,喃喃自语道:
“我真是疯了!怎么会问你这样的话,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否则可能还会牵连到你,你好不容易才治好了哑症,该好生休养,告辞!”
蓝亭想到自己刚刚一瞬间如同拉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感受。
他突然又自嘲起来。
他是不是疯了,这种问题,他居然问一个被叶瑾保护起来的女人。
温室里生长的花儿怎么可能知道如何抵抗风雨?
就在蓝亭要走的时候,沈清晓喊住了他。
“其实能不能翻身,有时候更应该看自己,不管我能不能帮到你,那你心底是真的放弃了?”
“如果你甘愿做个没用的窝囊废,从此像缩头乌龟一样再不出来,那我无话可说。”
蓝亭背对着沈清晓,攥紧了双拳。
“你不懂!我向来体弱,一直被所有人当成废物般对待,就连我父王也是失望至极。”
“虽然身为太子,可我不曾一次看到父王在挑选更合适的皇族嫡子,想要培养新的继承人!”
“我为了治好病,不远千里去北周,好心遇到了北周的摄政王妃,这才有了今日这样能与外人抗衡的身体。”
“我以为我终于走出了苦难,可以有机会实现我的志向。”
“可……我、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努力了这么久,为什么会落到今日的境地!”
沈清晓走到他面前,开口道:
“蓝亭,这一场仗还没结束,你还有机会翻身,况且,机会就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