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诏见李澹薇打来的目光点点,“曾尚书请吧。”
曾祁瑞摸着长长的山羊胡笑着,“我这年纪大了,咱们慢慢走着去吧王爷。”
李正诏带着曾祁瑞超前走,老年人年岁大了,三步一喘额头冒出汗珠,搀着他管事给他抹发髻边的汗,忍不住对着前头大步的李正诏开口,“王爷,你慢些……”
曾祁瑞按住管事,同回头的李正诏颤颤巍巍,“王爷只管走,老夫跟得上,这儿孙都是前世债,都是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咱们活的久世面见得太多,好生说他们两句,还被说怕事不中用了,哎……”
李正诏等着走过来的曾祁瑞,“曾老这话对我说做什么,应是去对着陛下说才是,世子是我襄亲王府的世子,更是天家李族的臣子,先君臣,在父子,曾老这话放在平常家颇有道理,在皇亲贵胄之中,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曾祁瑞哦哦两声,摸着胡须慢慢的顺着,“王爷这话,老朽受教训了,好一个先君臣在父子。”
“曾老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为宜,本王见你劳累,怕不是岁数上去了,而是心里想的东西太多了。”
“能不想的多些?大宜如今外头打着账,到处都要钱,谢老提咱们安抚着陛下,贺老啊更是辛苦,朝堂大小事他都得管,我哪,乐的个清闲,本想着回老家含饴弄孙去,结果被陛下叫着不许走,哎……”
李正诏不再说话,曾祁瑞跟着他上了马车,眨巴眨巴眼,“老朽倒是想起了最后一次见您家世子,这似乎又长了个子了。”
李正诏只是道:“大约是曾老年岁起来了,背佝偻着了。”
“能不佝偻着?没到我这位置不知您不知道,要想看清楚下面的一举一动只能不停的弯腰去瞧着不是?久而久之这背脊在挺起来就没劲头咯!”
李正诏低头饮茶,曾祁瑞依旧在继续说话,“多少年没见王爷出山办事了,看来是很担心世子呢。”
襄亲王府只半天家事人尽皆知。
李正诏声音冷下两份,“是呀,到底世子醒了,也算醒了半个太子殿下,陛下和皇后娘娘始终念着当初那件事,一直都自责不该让太子殿下过去,所以,咱们就别管小一辈的要做什么了,自身无事,不就最好的大局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曾祁瑞知道李正诏已经在让他闭嘴了。
他碰着茶水静静的喝着,思考着怎么平安无恙的度过今晚夜,李澹薇还在后面未曾来,曾啸天不会是他的对手。
李正诏还带着北镇抚司的锦衣卫过来,北镇抚司隶属皇帝直接管辖,将北镇抚司给李澹薇用,那就是陛下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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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啸天被两个锦衣卫压着,看大肆搜刮财物账册的李澹薇,愤愤极了,“李澹薇,这是我名下的私产,你到底要如何?要面见陛下我陪你,别给我搞这些幺蛾子!”
李澹薇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来你私产,这处地皮是皇室赏赐给你父亲的,归根结底也是皇室的,我是皇室宗亲,在自己地皮上想做什么,自然就做什么。”
他顿了顿,接过王恐递来的账册随意翻了翻,每一笔的数额都大的惊人。
“你现在最好闭紧嘴,我已经很想杀你了,正在想名正言顺弄死你的理由,你可别把小命作践在了你自己那张嘴里头。”
“李澹薇!”
李澹薇毫不惧怕他的低吼,“你是三品的官员又如何?我是皇亲国戚,你在我跟前只能俯首称臣,明白吗?我从生下来就比你强百倍。”
将账册丢到一旁,他朝着外面走去,曾祁瑞就交给李正诏慢慢的磨,他今夜就好生的把这些贿赂曾家的官员,都在这里审个干干净净。
曾啸天被按着出去,“李澹薇,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见陛下!”
李澹薇说:“你父亲已去见陛下了,你再去多说无益,不若来给我说说我想听的。”
曾啸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嘶哑着嗓子,“你敢审我!你敢私设公堂!”
被囚禁的官员依次被带入小屋子受审,曾啸天被绑在旁边堵着嘴,李澹薇按照账本贿赂数额最大开始问话,末尾沈玉安又要来见他。
沈玉安走进来时,衣裳乱遭带着黑,看就是从火场讨出来的,“李世子,这事儿你得给我做个人证,我侯府就我一根嫡出的独苗,我,我要……”
他看着曾啸天,“我就来给你问个路,你居然敢把我给绑了!我是侯府世子,侯府世子!”
“他连我都敢扣押,你个侯府世子在他眼中还不够看。”李澹薇觉得他太吵,朝着外面走,同王恐说:“备车,进宫。”
“你带上我。”沈玉安道。
“带上你,分你一杯羹吗?沈世子若不说你为何出现在这里,我们就没法谈。”
沈玉安跟上他,“我们能谈的有很多,你何必着急这一下,你我说说话,就算看在朝清的面子上。”
“我给她面子,为何要给你面子。”李澹薇大步超前,“雍州漕运是你家产业,叶家商号定和你家生意有往来,若要洗钱必把你沈家牵扯进来,你与其给我说些没头没尾的,不若说说,能给我什么有用的东西。”
沈玉安咬牙,“你既知我来找你做什么,那不若直接说我能给你什么,不行就再谈。”
“我不做生意,也不缺钱,世子爷还是实在些的好。”
沈玉安切齿,“李澹薇,这大宜敢说不缺钱只有一家,我说了,我可以帮你的地方非常多,你要做的事情缺个谋士,我可以帮你。”
李澹薇面不改色,“然后包庇你家?皇陵案你家参与了多少,不知者无罪,我到时候会看着朝清的面子上,把你的斩监候变成流放三千里。”
“我说了,我能帮你的有很多,殿下。”沈玉安声音沉了下来。
随着这声殿下,李澹薇的脚步稍微停了下,随即继续超前走。
沈玉安想打他,“五百万两,我们家三年前和叶家来往了一笔巨款,我想了一切办法去查源头,最后都落在叶家头上。”
“殿下,皇陵案是个硬骨头,你一个人是吃不下的,里面有太多稀里糊涂掺和进来混淆视听的人,我可以帮你一个个剔除掉,你在云端看不下去下面的疾苦,你要做的事情太多,这些小事我都可以帮你。”
李澹薇依旧超前不理会,“看来你还是想要斩监候,到时候我亲自给你监斩。”
“殿下。”沈玉安沉声,“你说要是我朝清跟前说两句,你会有什么下场?你看不起我,镇国公府你敢去得罪吗?你敢吗?”
李澹薇脚步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