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怀疑,阮朝朝来京城的目的,和你曾经突然牛皮糖似的要嫁入襄王府是一样的?”沈玉安捏紧了手指,她的语气彻底激动了起来,眉梢眼角一寸寸阴寒了起来,“阮朝朝她都知道一切?”
对这门娃娃亲,他一直都是非常抗拒的,诚然这二十年来,每年北地都会送阮朝朝的画像来,他就是不肯去看一眼,就听家里人把她的脸夸赞的的天花乱坠。
所以在很多次机会下,他都没有去北地看过阮朝朝一次,他就是不想娶一个千里迢迢的外的姑娘,他以前从未见过姑娘成为妻子,而他也知道,这个姑娘也不想背井离乡来嫁给她,若是来了京城成为簪缨世族的豪门太太,恐怕就是永生永世都困在泥潭之中了。
这些年他拒绝所有人嘴里阮朝朝三个字,知道那日看到了她,真的是个很干净的小姑娘,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她的确同京城姑娘格格不入,到底是个耿直磊落的性子,他甚至觉得娶了也是可以的,反正他日后可以陪着他会北地小住的。
眼下听着明朝清这些话,沈玉安的心直接凉了大半。
“阮朝朝打的主意,是用娃娃亲,将北地和安阳侯府狠狠捆绑在一起?”沈玉安声音飘了起来,自己都无法控制声音的颤抖,“阮朝朝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拒绝婚盟,是来提醒所有人,安阳侯府世子夫人是她北地阮朝朝的?”
明朝清没有接下这个话,沈玉安按住自己有点颤抖的胳膊,“北地参与了劳工运输,还是说帮着杀了劳工?”他呆滞的目光看着明朝清,“你说话啊,你说话啊!到底北地都参与了什么,那不是你的舅舅吗?”
明朝清摇摇头,“我现在也有点看不清楚前路到底是什么,你们每个人都隐瞒了我某些东西呢,所以我拼凑不出来最完成的答案,李星弦也没有办法呢。”
“现在还需要瞒着吗,该说的我们都说了,叶知夏手中的账目也已经派人去找了,许镜奇手中肯定还有卷宗,不到最后的节骨眼他是绝对不要拿出来的,所以不需要去逼迫他,他和叶知夏的交易,大抵就是把我们都弄进去,至于的其他的,可以后面在说。”
沈玉安顿了顿,“至于我,不过就是帮着走了些不对劲的银子,等着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许多,人家有人证物证,我当时以为皇陵案不会继续查了……”
“你三年前就知道了?”明朝清冷声,“你三年轻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你他娘的作死吗,你不知道你死了,我们家也活不长吗!你他娘的!”
明朝清一把拎起来沈玉安的衣领,“你是个人吗,你是吗,你们家有什么事,我镇国公府那一次没有帮衬的!你说你不想这个娃娃亲,我最开始是不是还帮你出谋划策的,沈玉安,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你他娘的不是人!”
“谁知道他们醒过来了!”沈玉安声音大了起来,“谁知道他们两个人醒过来,受了那么重的伤,我这件事我谁都没有告诉过,我就想着,要是太子醒来了,我就自己去说了,若是没有,那么就是天意如此,我只要把这件事掩盖好就是了,我要叶家的账目,也是因为——”
“因为你害怕上面有你安阳侯府的往来!你不是人,你他娘的不是人!沈玉安!你真的是……”明朝清彻底笑出了声音来,“果然,果然我镇国公府有如今,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买了气力的!一个北地,一个雍州!”
沈玉安道“我能如何,当时那种情况,我能如何做呢?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把事情弄成小事,太子都出事了,若是牵扯了出来了,岂不是要杀头,那种时候前线还需要镇国公府,一旦打起来了,北地就是最后的防御之地,你说说,我能如何来做!”
沈玉安瞪着眸子看明朝清,“你说啊,难道你来就能做的比我好呢,我又是为了谁,是为了我沈玉安自己吗,我不是两害相比取其轻吗,当时告诉了你,你的婚事怎么办!我难道会害你吗,我难道不是一直想自己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吗?”
明朝清丢开沈玉安的衣领,“你们真的是给我找事的。”
“你难道不是吗?着急忙慌的要去嫁给襄王府,不也是发现镇国公府出事了骂,咱们都不是什么干净体面的,但是都想活下去,这就足够了,眼下是去执着那些开始的事情吗,要是知道怎么开始的,现在已经结案了,我们要想的是如何结尾!”
“如何干净的把我们从这件事情的中间剥出去,然后还能帮李星弦把这件做的完美无缺,让他欠我们人情,在至关重要的时候保我们的命,现在,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重要!”
沈玉安一字字的说:“朝清,你现在责怪谁都没有用了,这个局已经开始了,我们都是其中筹码,我们只能把自己压在更容易赢的地方才可以的!你懂了吗,现在李星弦她愿意帮你,他是心甘情愿弄权来帮你的,那我们就赢面更加大了呢!”
明朝清眸子中带着怒意,慢慢的冷了下来。
沈玉安反握住她的肩头,“好了,现在不是找谁麻烦的时候了,现在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会把北地那边的情况都搞清楚,现在我们的局势很好啊,谢瓷兰跟着去了前线,他绝地不敢用谢家来冒险的,北地那头我去和朝朝说,至于李星弦那边,你就是最好的探子呢。”
“我们不能被李星弦拉着走,我们要保全自己为主,你明白吗?”
明朝清侧眸不想理会沈玉安。
“朝清,我不是爱对你说重话的人,怎么多年,你什么烂摊子我都是拼命给你收的,你觉得我真的会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吗?你是要怀疑我吗,我们几家人都是一个阵营的,你觉得——”
“好了不要在说了,我知道了,您现在就把我安排你的事情都做好。”明朝清顿了顿,“不要在对我有什么隐瞒了,我不想死在窝里反你知道吗?现在前线弄不好就是谋逆,你知道谋逆的意思对吧?所以,现在不要在乱来。”
明朝清说完就朝着外面去,李澹薇正在院子外面抬手弄着树枝。
“夫人这是怎么了,火气大的有点离谱了,我听闻你同沈世子的关系,那就是亲如父女啊,你有什么事情他都是跑的最快的,怎么,现在父女反目成仇了,哎哟哟,不气不气,可要我亲自去给你收拾你的后爹?”
李澹薇背着看他,“这亲爹有时候都未必靠谱,就不要说后爹,这人生在世啊,还是自己最为靠谱的,我听那位的话就知道,你就是个非常信任周围人的心,这样你不死谁死呢,我们这样大家族的掌舵人,除开自己谁都是不能相信的,必须手中有利益和权势,和人互相利用约束也罢,反正不能亏待了自己。”
“明朝清,你是个狠人,比朝中很多男子都厉害,怎么这一个月节节败退呢,是不相信眼中所发现的一切吗,还是无法接受呢?亦或者说,是在想办法要将他们都彻底保全下来呢?”
“我可告诉你了,有时候僵局就是这样形成的,你要打破僵局,就必须有所牺牲的明白吗?你现在的牺牲只是很小很小的,可是以后,那就是谁都说不清楚了,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