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盯着她,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那又怎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些搬嘴弄舌的人,又岂会管别人的死活。小姐您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您是今日唯一一个主动上前过问的人。”
“是这样吗?”阮明烟诧异地看向王忠,同仁堂所在位置不算繁华,可毕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药堂,来往的人不绝,怎会没有人过问呢?
王忠挠了挠头,有些尴尬:“这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知,谁还专门凑上来给自己找事呢。”
阮明烟嘴角勾起一个和少年一样嘲讽的弧度,可不是,人情淡薄,古今皆同。那些路人有空对着她闲言碎语,却毫不关心别人的死活。
“既然如此,说明我们有缘,这个忙我帮了。”
阮明烟声音清淡,落在少年耳中,有如天籁。
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额头已是一片青紫,嗓音沙哑带着哽咽:“多谢小姐,以后白瑾言就是小姐的人了,小姐有事但请吩咐。”
阮明烟摇了摇头:“你搞错我的意思了。”
白瑾言愣在那里,眼里一瞬间涌出的绝望几乎要把他吞噬,连王忠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忍。
正想劝一句,就听阮明烟继续道:“我说了是帮忙,给你妹妹看病的钱就当借你,你日后还我即可。不需要卖身给我。”
白瑾言却执意不肯:“我是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姐肯出手相帮,对我来说是天大的恩德,卖身给小姐也难以偿还。”
他虽这么说,眼中的失落却显而易见,明亮如星辰一般的眼睛黯淡下来,像有什么东西无声坠落。
阮明烟知道,那是希望,他若真的卖身成奴,这一生便再也不能参加科举,无法实现他心中的抱负。
可显然,对他来说,这一刻,妹妹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阮明烟叹了口气:“你不是读书好吗?那就去考取功名,日后再为我做事。毕竟一个朝廷官员比起一个奴仆对我来说更有用。”
少年的眼神再次亮了起来,他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谢小姐,谢谢……”
夏竹推着阮明烟进入药铺,边走边开心道:“小姐真是个好人,当初您也是这样救了我呢。”
阮明烟看着她明媚的笑容,脸上也泛起了笑意。
白瑾言的妹妹叫白瑾萱,除了性别之外,两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若是换成一样的装扮,估计分不出谁是谁,白瑾言简单地解释:“我们是龙凤胎。”
阮明烟了然,少女昏睡在床上,阳光映在她的脸上,像照在透明的白纸上一般,脸色苍白的可怕,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
同仁堂的大夫在一旁皱着眉摇头:“别白费功夫了,这丫头先天不足,又没有好好调理,身子亏损的厉害,即便用好药吊着,也不过是迟三五个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