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烟转念间就明白了徐若雪在想什么,魏莹长得实在太美了,一个那样的美人流落在外会发生什么,其实一点都不难预料。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从徐若雪的言谈举止中,也能够看出,她必定是出身高门。这样的女子,会成为青楼的花魁,必定是家中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阮明烟一直都觉得,徐若雪是一个有很多故事的人。
她顺势问道:“若雪姐姐是觉得兔死狐悲?”
徐若雪敲了敲她的脑门:“什么破比喻?你觉得我会拿自己跟魏莹那样的女孩子相提并论?”不过说完这句话,她脸上的笑意便明显的黯了下来,“我一向自视甚高,其实说白了,我连跟魏莹比的资格都没有。”
阮明烟知道,曾经沦落青楼,大约是徐若雪心中难以言说的痛。于是慢慢地凑到徐若雪的身边,抱着她的一只胳膊亲昵地将头靠了过去,轻声道:“要我说,姐姐太过妄自菲薄了,魏莹哪里配跟你比呢。她那样的人,心思狠毒,我不曾得罪过她,她却用这样恶毒的法子来对付我,若是别人,只怕她已经得逞了。姐姐可曾这样害过人?”
徐若雪摇头:“自然是没有的,我……并非想要和魏莹比,只是……”她蹙着眉,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笑着抚了抚阮明烟的发顶道,“别担心我。对我来说,这世上最悲惨的事情都已经经历过了,其他的,算不得什么。”
阮明烟抱着她的胳膊并不松开,摇了摇撒娇一般道:“闲着也是闲着,姐姐跟我说说吧,说出来也许心里就能好受一些。”
徐若雪本不想说,过去的事情,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永远埋在心底,可是对上阮明烟的秋水般清澈的眸子,她突然有了倾吐的欲望,嘴唇动了动,最终吐出几个字:“我爹,是徐致远。”
抬头见阮明烟一脸懵,发现开了头之后,有些话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了,笑了笑转头望向外面一望无际的天空,声音也变得空灵了几分:“你年纪小,又对朝政不感兴趣,不知道这个名字也不足为奇。他曾是两江总督,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后来柳家盯上了这个位置,拉拢我爹不成,就想办法陷害他,于是制造了轰动一时的江南贪腐案。还是皇上格外开恩,徐家才逃过满门被诛的下场,只是男丁全部流放北地,女眷……充奴……”
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徐若雪停了下来,时隔多年,再次谈起那段往事,她以为自己会难过,事实上,并没有。
经过岁月的沉淀,她的心中已经没有了当日的痛,变得,有几分麻木。
这样的开头,在阮明烟的预料之中,所以她没有太过震惊,只是在徐若雪再次开口前,转头问:“我昨晚带回了一坛好酒,要不要喝?”
昨晚开封的那坛清风醉,她和李承翊只喝了几杯,还剩了大半坛,所以她特意带了回来。
徐若雪毕竟是风月场所待过的人,别的不敢说,对酒却是了解的很,当下笑道:“原来昨晚不是我的错觉,李承翊竟然给你喝酒?还是后劲十足的清风醉,他不会是有什么不良意图吧?”
阮明烟懒得动弹,叫一个小丫头将昨晚带回来的酒拿过来,正好到了午膳的时候,那丫头心思伶俐,顺便地将饭菜也一并布置了,放了一张矮几在床榻上,十分的方便得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