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的嗓音仿佛结着冰:“明家的暗卫探查到,当年我父王兵败之前,肃亲王曾亲自秘密去过一趟漠北。我也是顺着这条线索,才查到了一些当年的真相。”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寒潭般的眼底溢出了丝丝笑意:“你没见过肃亲王,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野心家。李承翊那小子,倒是一点都不像他的儿子。”
阮明烟叹息:“我也怀疑他是不是肃亲王的儿子,毕竟在襄城的时候,肃亲王可是派了不少人来取他的命。”
明澈神色莫测道:“他造反有什么必要弄死自己唯一的嫡子?难不成你以为他真想让南疆那个女人生的野种继承他的位置?不过是个障眼法,否则无论他成功还是失败,李承翊在这世上都在没有立足之地了。”
野种?阮明烟嘴角抽了抽,果然有些事情,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该知道的人都是知道的。
不过明澈的说法确实有几分道理,毕竟李承翊在襄城命悬一线之时,救他的人可是墨香。
墨香无疑也是肃亲王的人,所以她才会一边喜欢着李承翊,一边听从肃亲王的吩咐做那些事情,因为她觉得肃亲王是李承翊的亲生父亲,做的事情肯定是为了李承翊好。
明澈不知道阮明烟在想什么,他咳了两声问:“事情你都知道了,可有什么想法?”
阮明烟托着下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明澈:“你觉得呢?做你的女儿可真不容易。”
明澈看了看火炉,发现温的酒已经见了底,又添了些进去,才转头对阮明烟道:“是我的错,早知你会长成这个样子,当年应该把你带回来的。我原本是希望你不知世事,无忧无虑的度过这一生。”
阮明烟闻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醉人酒香,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翻了个白眼:“所以你原本是打算,将我养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
明澈叹气:“世事难料,白痴又有什么不好呢?瞧瞧京城那些成天不务正业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比那些殚精竭虑为家族谋前程谋生路的人,不知道快活多少。其实结果又有多大的差别呢,有些人用尽心血,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话阮明烟倒是赞成的,但让她活成那个样子,她还是做不到。
“我这个人,宁愿清醒地去死,也没办法苟且偷生,大约这就是命吧。”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去歪着头道,“在来这里之前,我还在想,是不是可以放弃这个身份,逃离这一切,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明澈眸光闪了闪:“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做到。”
大概是喝多了酒,阮明烟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一般,脑子却异常的清醒,她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听了你的话,我改变主意了。自保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如果不想任人摆布,就要站在权力的巅峰。”
明澈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席话竟让她有这样的想法,不由苦笑:“你这性子,跟你娘可真像。”
阮明烟正喝酒,听到他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差点被呛到,她一个孤魂野鬼,跟原主的母亲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有相像的地方?
明澈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变得恍惚:“自保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她在一开始就劝我,忠烈王府应该防着皇家,想办法自保。可我却没有听。”
说到这里,他突然用手捂住了脸,声音也变得闷闷的,“这些年,我无数次的想,如果当初听她的,我父王和兄长是不是就不会死,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午夜梦回,我怎么都忘不了那年遍地残骸的战场,满身是血的同袍。若不是还有那么一丝的不甘心撑着,我早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