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烟看着他那双跟自己长得很像很像的眼睛,突然看懂了这个男人隐忍十几年的苦痛,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原主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她活在这具身子里,身上流淌着这个男人的血脉。
酒喝多了,果然会让人变得多愁善感,阮明烟觉得自己眼眶发酸,她干脆往后一靠,仰头眨了眨眼:“可这根本不是我要不要卷进来呀。我本来就在局中,你瞧,我出生就中了毒,凭着你的庇护才能活到现在。你说,我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踩着那些鲜血白骨,逍遥自在地活着呢?”
“可你又能做什么呢?阿烟,报仇没有那么简单的。”明澈不赞同地看着阮明烟,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黑了下来,有下人悄无声息地点亮了屋内的灯,阮明烟的脸在昏黄的灯光里,漾出一个明媚的笑,她歪着头,淡淡地吐出一句:“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她的笑容那样美,映着泪光的眼底,仿佛有星辰闪烁,恍惚间,明澈觉得自己似乎见到了当年的孟清辞,她也曾这样眼里含着泪微笑着问自己:“为什么不试试呢?”
他出身忠烈王府,虽然体弱,却自幼熟读兵书。怎么会不懂,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不过是因为父王曾经说过,我们明家,守的是大夏的疆土,护的是这天下的百姓,要知道,他们才是最无辜的。
为着这句话,他这一生,一退再退,直至退无可退。无论有多少痛,多少恨,都不曾真正的出手,扰乱百姓难得的太平日子。
可如今……
明澈看着仰头枕在椅背上的阮明烟,她喝多了酒,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低头看着她,良久,伸出一根手指落在她的脸畔,她脸上散发出的灼热气息,透过他冰凉的指尖,一直暖到心底。
片刻之后,他默默地收回手,低声道:“阿烟,做我的女儿,是真的不容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过的轻松一些,选择一条更好走的路。”
他起身正要找件东西给阮明烟盖上,屋内的火光突然明暗闪烁,一个人从外面闯了进来。
是李承翊。
明澈并不意外,他捂着嘴咳了一声:“我估摸着你也该来了。”
说着,目光落在阮明烟脸上,过了良久,才不舍地移开,哑声道:“她大约是有心事,喝了不少酒,你带她回去歇着吧。”
李承翊没有动,只是盯着明澈问:“你都告诉她了?”
明澈只觉得自己的手似乎更冷了,拢了拢袖子都没有任何暖意,说出口的语气也似乎带着凉意:“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何必瞒着呢?何况她这么聪明,就算我不说,你以为她就猜不到?”
李承翊沉默着没有出声,明澈好笑道:“你跟你那个爹,当真是一点都不像。他万事都要筹谋再三,唯独对女人,利用完就扔,果决的很。而你,却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