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年半生不死的躺在床上,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透,双眸无光,唇瓣泛白,整个人显得格外的虚弱。
……
整个禹城进入备战状态,知府各家各户道的下达通知,让有条件的百姓先往别处的亲友投奔,实在没办法的,也找地儿把自己藏好。
不过两三天的功夫,整个禹城便空荡荡的,犹如一座鬼城一般。
如十几年前的那场禹城之战般,一样的是齐少元亲自在大军坐镇,不一样的是,他再不是孤立无援。
朝廷的援军还未到,粮草便已先至了。
尚阳国还想如十几年前那般,困死禹城,是再不可能的了。
齐少元一身戎装,站在沙盘前推演,周身都是一股子冷气。
短短数日功夫,年王已派兵试探几回,皆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如今,也该轮到大启出手了。
郭高义千山万水而来,也没想到,又碰到了战乱。
一路上被盘查多次,也骂骂咧咧了一路。
仙儿跟着他,也回怼了一路。
两人吵吵闹闹的,却并没有见到忙成狗的齐少元。
水公跟着出战回来,甲胄上还带着血,脸上又是血又是泥。
瞧见郭高义同仙儿一道来,也没废话,指了个人就带路,把这夫妻二人送去关押谢宜年的地儿。
是的,郭高义祖坟上冒青烟,把仙儿给娶进门了。
当然,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倒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
水公要说的事,也是一两句话解释不清的。
他长话短说道:“公主尚在人间,不过身上被种了重生玄蛊,还要劳烦郭大人想办法把这蛊给解了,别让公主受到伤害。”
郭高义一听重生玄蛊,顿时就来了兴致,双眸发亮就要拉着水公细说。
仙儿掐了自家老头腰上的软肉一把:“这是重点吗?”
一转头又问水公:“公主是怎么一回事?”
水公……
这是重点吗?
……
谢宜年被关押,日日被迫服用软筋散,脸色一天比一天白,身体也一日比一日虚弱。
但不到最后一刻,他还是挣扎着,一日三餐不带落下的。
这日送饭的将饭食放在桌上并没有急着出去,反而有意无意的敲了敲桌子。
谢宜年听见动静,侧眸看去,那送饭的人却已出门了,只留下一个食盒。
他从榻上挣扎坐起,踱步到桌前,打开食盒,在里头一通找,最终在装米饭的碗底找到一张纸条。
只不过可笑的是,白纸黑字上写的是无情的话语。
这纸条是年王的人费尽心思塞进来的,意思也很明显,是让他这位年王世子以大局为重,自行了断。
谢宜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四年前他把宋怀真悄悄带回尚阳国,他自以为藏得很好,却不知从一开始年王就晓得。
那位下蛊的巫师就是年王的人。
如今让他自行了断,为的就是给齐少元一个致命的打击。
因为,谢宜年死,宋怀真必死。
齐少元年纪不大,用兵如神的本事却不假。
这样一个人作为敌人当然很危险,但好在有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对一个女人用情至深。
宋怀真身在金子谷,又有齐少元的人暗中保护,守得犹如铁桶一般。
年王的人没得办法,但好在留有一招。
谢宜年心里知道年王待他并没有多少父子之情,但心里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
这些日子,他饱含折磨,却始终存着一丝希望,直到此刻。
他觉得自己的坚持很可笑,甚至还有一丝委屈。
从前他笑话永靖王世子,笑话齐少元,他们都是永靖王的棋子,为永靖王的野心铺路。
实际上,自己同他们有什么区别。
同样只是一颗棋子,同样就算要死,也得把最后一丝价值榨干。
谢宜年不怕死,可就是不甘心。
这份不甘心,让他生出反骨来。
年王要他死,他就偏不死,年王要成大业,那就偏不让他如愿。
是以,当人引着郭高义夫妇,看到被关押的谢宜年时。
谢宜年第一句话便是:“这地儿有细作,饭菜中还有毒,不仅要毒死我,还要毒死宋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