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折返回正殿，就见娴贵妃老神在在的，捧着茶碗就朝她笑：“给你气受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墨香也是无奈一笑：“沈良娣年纪还小呢。”

娴贵妃身边的女官，如何不体面，谁人见了都要客气几分，便是宋怀真每回进宫，也是“姑姑，姑姑”这么喊着。

换句话说，墨香也等同于娴贵妃的脸面。

从前德贵妃在世，还有人同娴贵妃较劲，可如今谁敢。

但这位沈家郡主可不管那许多，她不高兴了，管你是谁。

一个姑姑，在她眼里也就只是个奴才，该骂还是骂。

娴贵妃也不问墨香受了什么气，搁了茶碗那面上的笑意也顿时收敛得干干净净。

“太子肚量小就不说了，眼还瞎，你说着江山落到他手里，能有什么造化。”

娴贵妃素日里甚少说这些，今日只怕当真气得够呛。

墨香忙把人都遣了下去，这才劝道：“娘娘，这样的话日后可别再说了。”

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传进太子爷耳中，只怕母子间要生嫌隙。

娴贵妃也是气得不轻，虽没住口，但声音还是压了下去。

“本宫说错了不曾。”

她道：“你瞧瞧沈代柔那气性，脾气大，没脑子，眼里还容不得沙，本宫瞧着没一处好的，可太子却说想扶她做太子妃。”

宋蕴和被册立之时，确实说过想立沈代柔为太子妃。

不为旁的，就因为沈家的势力。

梁王造反，沈家虽没正面的出什么力，但背后却帮了不少。

是以，宋蕴和觉得沈代柔有时候气性大了点，不如林素素那般温柔小意，但沈家还是很有用的。

这太子妃的位置，给她也是可以的。

娴贵妃知沈代柔与宋怀真不睦，私心里是不想沈代柔仗着身份日后欺压宋怀真的。

便把立沈代柔为太子妃一事给压了下去，只让给了良娣的名分。

如今想来，幸好是给压了下去。

不过是个良娣，就敢如此没规没矩，这要真成了太子妃，成了皇后，只怕自己都要看她脸色过日子了。

越是想，便越是生气，娴贵妃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发出脆响。

“想扶正，除非本宫死了。”

……

沈代柔从万福宫出来，虽阴阳怪气的说了墨香两句，但到底觉得不痛不痒不顺气。

加上出了万福宫，叫深秋的寒风一吹，人冷静下来才想起宋蕴和交代下的事，竟是连提都没机会提。

一时间心情更加烦闷，也不回东宫了，只说要去御花园走走。

丁香想说这天寒地冻的，御花园也没什么好走的。

但见沈代柔那阴沉的脸色，到底没敢劝，只把人扶稳着些。

后宫的御花园并非大皇子府的那后花园可比，沈代柔又是孕妇，挺着大肚子没走得会子，便走不动了。

丁香忙将她扶到不远处的小凉亭坐下，给她揉捏腿部。

小凉亭旁有棵百年的古树，正挡住了小半边视线。

主仆二人从东宫出来，本就是奔着万福宫去的，也没多带宫人内侍。

两个小宫女蹲在花丛里打理花木，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闲话。

“听说，东宫那位良娣原是要当太子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