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破道观本就不大,此时却挤得满满当当的,连转身的地儿都没有。
宋蕴满一直以口不能言示人,今日,却能口齿清晰的说话,本该叫人意外的。
但此时此刻,并没有人把重点放在他身上。
宋采薇手上的麻木感过去,这才觉得疼得厉害起来。
额上冒着冷汗,握着手腕,恶狠狠的看向宋蕴满:“你个小杂种。”
宋蕴满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大步流星走向徐依柔,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儿臣救驾来迟。”
明明不过十来岁的半大孩子,却正儿八经的像个大人一样。
此时此刻,徐依柔想问的很多,但都卡在喉咙里并未说出口。
伸手将宋蕴满扶起来,又看得一眼那些精兵,问道:“东郊大营的?”
宋蕴满点头应是:“正是,徐家表哥已带着人大军进宫救驾了。”
言罢,又看了紫雯一眼,不着痕迹的咬了一下唇:“姐姐呢?”
紫雯死死咬着嘴巴,才不叫自己哭出声来。
宋采薇这个疯子的话不知能信几分,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
此时此刻的宫城,已犹如修罗场一般。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也不为过了。
宋蕴和的命令出不了城,徐正卿顶着项上人头也不过从东郊大营借来几百人。
匀了两百给宋蕴满,余下的便都跟着他打进宫里。
从宫门一路攻进宋蕴和的御书房,五百人马就已折损近半。
徐正卿一身鲜血,分不清是叛军的,还是自己的。
迈过御书房门前众多禁卫军的尸体,冲进御书房时,就只瞧见宋蕴和坐在御案之上,垂着脑袋,胸口插了一把刀。
早已没了脉搏呼吸。
这几年来,徐正卿虽看不上宋蕴和为达目的不罢休的手段,但到底是从小一道长大的,如今见他惨死,心头也止不住的涌出悲痛来。
长枪扎入青石砖中,徐正卿苦痛的无声哭泣:“臣,救驾来迟……”
要是再早一点,能再早一点就好。
他心里的这个早一点,是指的什么,也就他自己心里清楚明白了。
皇帝已死,与叛军的战争却还没结束。
同徐正卿一道进来的两位将士,听见外头渐行渐近的声音,忙上前道:“来了不少人,小侯爷咱们是战还是退?”
若是战,那以他们的人数,怕是只有同归于尽了。
徐正卿并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尽管此时此刻心里痛苦万分,但还是压了下去。
飞快的做出决定:“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余下的三百人从宫中撤出,又折损近百人,这才安全的与徐依柔等人汇合。
整个京城,都是叛军的人马,一行几百人目标过于庞大,只得隐匿深山老林中。
徐正卿一袭血衣而来,无脸对面徐依柔,只跪得直直的:“姑母,我,我晚了一步……”
他语带咽哽,一句话都不能流畅的说完。
徐依柔脑子一片空白,半响都说不出话。
儿子、女儿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