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昨夜里有什么东西变了……
既然司翎渊没有说话,盛芸芊看了一眼依然为在周遭不肯走的灾民,深吸一口气,便看向施粥的锅里。
原本的白粥被掺杂进去了半数的麸糠,看着也是浑浊不堪,甚至上面还有的裹挟着落叶。
微微搅动一下,便能够听到大勺与锅底的沙粒摩擦的声音。
说句不客气的话,京城里有些富贵人家里倒出来的泔水,都比这好一些。
盛芸芊在看到这些的时候,脑子里升起了一片火气,但却压抑着声音对司翎渊说道:“你过来,本宫有话跟你说。”
司翎渊十分自然而然的跟了过去。
两人一路走到了旁边临时搭起来的棚子里,司翎渊给盛芸芊倒了一杯热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此时只剩下盛芸芊和司翎渊两个人,盛芸芊的脸色就难免微微沉了下去。
“你给灾民吃麸糠?”盛芸芊看着司翎渊,脸色十分难看。
司翎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喝了一口之后,不急不缓的说道:“不然呢?”
“麸糠是给人吃的东西吗?你给灾民吃!”
盛芸芊骤然就火了。
粮食不够还可以再想办法,但给人吃麸糠,这跟喂畜生有什么区别?
麸糠……那是人吃的东西么?!
这种东西就算是喂牲口,喂的时间长了,那牲口都要瘦的皮包骨!
而司翎渊则是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此灾年,殿下不觉得那富康是好东西吗?早先前殿下未曾来的时候,那些灾民将草根和树皮都吃尽了,麸糠算什么?”
盛芸芊看着远处的灾民。
这些灾民当中,固然有心怀叵测的闹事之人,但更多的,却只是可怜人罢了。
放眼望去,那些灾民之中,几乎是没有几个孩子和老人。
因为雪灾不同于别的,在过去的时日里,老人和孩子早就冻死了,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吃?”
盛芸芊脾气上来了,向来都是不管不顾。
她本来是很信任司翎渊的,以为以司翎渊的能力,这点小事绝不会出差错。
谁知司翎渊竟然赈灾之事办成这样!
如果他不是司翎渊的话,盛芸芊说不定此时已经将他的人皮也做成稻草人,挂在永州城墙上了。
在盛芸芊冷厉的眼神之中,司翎渊突然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说道:“殿下,赈灾施粥不过两日,便有无数未曾受灾的寻常百姓去冒领赈灾粮,甚至是鼓动灾民不要赈灾的白粥,而是要粮食和钱财,殿下猜一猜,那些人究竟是什么居心?”
闻言,盛芸芊瞬间愣住了。
她这两日一直在布置西北军和削藩的事,想要削藩,就必然要先拿回西北军权,但却没有注意过永州的灾情,更加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情况。
司翎渊低垂着眉眼说道:“乱世当用重典,那些灾民都是什么情况,殿下在永州这么久,应当是一清二楚的,若是不给他们一般人都吃不下的东西,又怎么能让真正的灾民填饱肚子呢?”
麸糠的确不是人吃的东西,但是掺了麸糠的白粥,却恰恰好可以拦住那些没有受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