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梁老爷再次踏上熟悉的孤山,看着这绚丽繁茂的孤山梅,和这孤山梅背后掩藏的陈年旧事,心中恍然,梁老爷自己也记忆模糊了,孤山梅的花瓣仿佛比他印象中颜色更鲜艳了。那高坐在孤山上,唱着悲凉曲子的女子,其实早已做了尘土,但梁老爷却隐约看到了那绝望女子的身影,也隐约听到了悲伤的曲子,渐渐地,梁老爷的眼中湿润了。孤山,已经埋葬了那无辜女子的性命,他的照儿,绝不可以再出事!
若非为了梁四爷的事,梁老爷是决计不会再来孤山的,哪怕他住在钱塘,住的这么近,他也不愿来。
“梁老爷,今年这些盆栽梅哪株好啊?”毛知州无视薛通判的怒火,坦然地坐在了席间,赏起了梅花,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梁老爷扫了一眼道,“这盆白须朱砂花瓣层层叠紧,花色紫红,香味浓郁,偶结实。不错,不错,是佳品。”说完之后,又道,“这江南朱砂,花瓣层层疏蝶,花色紫堇,有浓香不结实,也不错,不错,是上品。”
梁照水一听翻白眼,胖老爹一定是故意的,这两个盆栽梅,都是她培植的,白须朱砂被梁玉蝶当做人情送给了许碧琴,江南朱砂被她卖给了据说是周妈远房亲戚的那位沈公子。
在杭州,梁癯仙说哪盆梅花好,那梅花就一定好。即便现在剑拔弩张,但在场的人也还是忍不住去看被梁癯仙赞叹不已的这两盆梅花。
毛妍儿有了当知州的爹在身边坐着,也不怕了。她撒娇道,“爹,今年梅花令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呢?”
毛知州问道,“但不知留到最后的还有谁?”
“就女儿和薛公子。”毛妍儿得意道。
毛知州道,“人家薛公子年纪轻轻是举人,才高八斗,那是让你的。”
毛夫人将毛妍儿拉到身边,让她少说话。
“有爹在嘛。”怕什么。毛小姐不以为然。
“梁老爷,你也过来坐吧。那是令嫒吧,听说与钱塘许县令之子定了亲。”
毛知州还未说完,毛小姐就道,“爹,您弄错了,与许公子定亲的是梁三小姐,而非梁二小姐。您不信,问许夫人啊。”
许夫人偏还答了,“正是。”
梁照水一时尴尬无比,嫁不出去本就很丢人了,还被再次大庭广众提起,她跟这毛小姐没仇吧,怎么感觉毛小姐看她处处不顺眼呢。
梁老爷拽了梁照水过来,梁照水刚开始还不想过去,她还想保护四叔,梁老爷就安抚她说梁四爷暂时不会有事,她才跟着梁老爷走到了席间。
梁照水一坐下,秦继珉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整个人放轻松了很多,也不再这么戒备了。即便现在万箭射过来,他也不怕。
席上坐的都是杭州众多世家夫人,梁照水想着反正她这梁二小姐身份揭开了,那索性不管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要是这周围没有那么多官兵,她会更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