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暗室内,薛公子独自提审梅娘。
“大公子,饶命啊……奴婢是冤枉的……”全身的痛让梅娘只能艰难地跪着,“奴婢虽是新来的,但奴婢与大人无冤无仇,绝不敢刺杀大人……”
薛公子蹲下来,撩开梅娘披下来的头发,“你知道吗,你在本公子眼里很可笑,梅娘,不,应该是孟朝小姐。本公子和你一样,自小就活在仇恨中,即便每日过得云淡风轻,但眼底的恨,心里的痛,就像毒蛊似的,无时无刻不在发作。孟小姐,你看看你长茧的手,弹得了琵琶,也拿得起长剑,身为将军府小姐,还屈身入三教九流之地,肯当一个低贱的茶坊歌女,也肯来我们通判府当一个让人使唤的小丫鬟,本公子便不得不佩服你。老实说,你刺不刺杀我爹,本公子一点都不关心,薛耀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不止你想杀他,本公子也想。但没办法,他是我爹,本公子得让他活着,至少现在还不能死。”能找到这个孟朝,外边的那些蠢材也算帮了一个大忙,排除了一半有嫌疑的丫鬟。一个想杀薛耀的刺客,怎么会这么容易死在外边那帮蠢材手上!
梅娘听得心惊,好一个恐怖的薛公子!刚刚他仅凭三言两语就引得本已同甘共苦的丫鬟姐妹们反目成仇,并间接暴露了她,这样的谋略与才智,比薛耀那个只会喊打喊杀的恶徒难对付多了。七公子说过,扳倒一个薛耀容易,将薛家父子一网打尽很棘手,当时她还不屑,果然,是她小看了薛茂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
装是装不下去了,梅娘擦了嘴角的血,“薛公子,要杀要剐,随便你!”
“本公子与你无冤无仇的,杀你做什么。你是忠良之后,又在孤山上演了一场花神显灵,你告诉本公子,你背后是什么人?还有,孟家除了你,还有谁活着?”
梅娘不说话。
薛公子继续道,“你死了,你们孟家的冤案就要长埋地下了。不如你跟本公子合作,本公子可以帮你。”
梅娘呸道,“你们薛家父子反复无常,无情无义,卑鄙无耻!你当我会信你的鬼话!薛茂,你们薛家的好日子到头了,当年的孟家冤案,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即便我死了,也会有人替我出头,平反我们孟家!”
“我们两家的恩怨,都是上一辈人的事,你我何必自相残杀。孟小姐,凡是没有那么绝对,我相信我们日后会合作的。”薛公子道,“本公子听闻令堂昔年爱梅,擅长弹梅花曲,令尊还请了皇家图画院一位告老的翰林待招大人给令堂画了诸多梅花图。”
薛公子说得这些,都是陈年往事,梅娘警戒,“你想说什么?”
“令尊令堂死后,那些梅花图也都不见了,本公子甚是可惜。如果孟小姐能赐一两件给本公子鉴赏下,本公子也可保孟小姐在这私牢中无性命之忧。”薛公子故意表露自己喜欢梅花,并提到了孟家那些珍贵的梅花图。
梅花图?孟朝猜不到薛公子为什么好端端地提到梅花图,是真喜欢梅花,还是那些个丢失的梅花图有什么特别之处?孟朝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梅花图再重要,薛茂也不可能为了梅花图不顾薛耀的死活,除非那梅花图,比薛耀那恶贼的性命更重要。
孟朝为了拖延时间,便道,“时隔太久,我需要想想。”
薛公子也不急,“那你就留此处好好想想。如果想到了,本公子便放了你。”对于孟朝是否知道那幅梅花图,薛公子心里也没底,虽然他已经告诉石老爷说孟朝是不知道这些的,但他自己仍不死心,如若孟朝知道一些,那与他是极为有利的,他拿此画做筹码,要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