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贯满盈的薛通判一死,整个杭州官场风气也焕然一新,平日为虎作伥的贪官污吏全部被毛知州拿下,送入了大牢。趁这个时机,毛知州选了一批年轻有干练、品行端正的官员,并上奏朝廷加以提拔任用。这批官员初来杭州各县上任,也是胸有抱负,却因不愿与薛耀党羽同流合污,就一直在杭州官场郁郁不得志,尤其是肥缺,根本没有他们的份,直到毛知州将他们提拔到了重要位子,他们才有了出头之地。为此,他们心怀感激,纷纷来叩谢毛知州的知遇之恩。当然,还有些被薛耀诬陷杀害的官员,毛知州也一一重新审理,还他们清白。
毛知州是个好官,不谋私不欺压百姓,薛通判在的时候,他这个知州大部分时候是摆设,一些对百姓有利的政策,全部被薛耀驳了回来,现在没有了薛通判的阻碍,毛知州就可以大刀阔斧实施利民良策了。
知州府衙一系列政令发出,各州属官员极力配合,百姓拥戴,毛知州的官声高涨,他也因此在杭州真正站稳了脚。但毛知州惶惶不敢说是自己功劳,奈何赵大人不愿出面,一切的好事便落到了他头上。
在州府政务上,若遇到难以抉择的大事,毛知州都会来梁家征询七公子意见,尤其是市易、水利等攸关民生,若七公子不开口,毛知州就不敢实施。一旁的沈青廪就会笑毛知州,如果浙西常平使回了嘉禾郡府邸,毛知州是否将府衙也一起搬来。
这段时间是知州府衙最忙碌的日子,毛知州已经连续多日不回后宅,伏在案牍上废寝忘食,毛夫人和毛小姐喊了他好几回,他都无动于衷。时机难得,在下一任通判未上任之前,现在杭州就是他说了算,赵大人虽官位在他之上,但杭州的一切事宜也不会来插手。
平反孟家旧案,是毛知州掌实权后所做的第一件大事,只待朝廷旨意一到,孟家就可恢复昔日在杭州的荣光。可惜当年跟孟将军有牵连的旧人,不是死在薛耀手中,就是被流放了荒蛮,存活寥寥无几,即便还活着,算着也上了年纪。同时毛知州还派人修缮了孟将军的坟墓,孟夫人当年是跳下孤山,尸骨无存,便修了衣冠冢。
由知州府主持修建坟墓,不到两日就修好了。
坟墓修好后,孟朝、七公子、梁老爷等人前去祭拜。毛知州亲自为孟谏忠孟将军写了祭文:呜呼!吾闻武德大夫蒙冤,忠魂无着,衔哀致诚……武德大夫、防御使孟谏忠,祖籍洺州,年少习武,威名赫赫,及长从戎,因功累迁……娶妻云氏,貌若天仙,生二子一女,幼女孟朝,尤为宠爱……
这篇祭文很长,描述了孟谏忠孟将军的生平,毛知州也不愧是正儿八经科考出身,写起这等祭文信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
孟朝跪在孟将军和孟夫人坟前,痛哭不已,打从出生她就一直在逃亡,受尽苦难,与梁照水一般的年纪,她受的苦可比梁照水多了太多。十八年来,她起早贪黑苦练武功、练琵琶,一日不敢懈怠。
“爹,娘,朝儿来看你们了,是朝儿不孝,现在才给你们报仇!”
薛耀被除,梁老爷本该高兴的,可他看到孟朝跪在孟将军坟前哭诉,心里各种滋味夹杂。而梁老爷这副心中重重、愁眉不展的样子,自然也落入了七公子的眼里。
秋伯撒着冥钱,暗暗祷告,老爷,夫人,薛耀已死,阉贼也离死不远了。你们在天有灵,请保佑此事顺利,保佑小主子平安顺遂。
梁照水、秦继珉、沈青廪等人也跟着拜了拜。
今日祭拜,一切从简。等后面朝廷旨意出来,毛知州还要准备大肆操办,举城皆哀。
祭拜完之后,众人沿着山路回去,没有马车,也没有轿子,众人都是徒步而行,就连梁老爷这么肥胖的一个人也不例外。
杭州的山都不高,北高峰算是相对而言较高了。将孟将军葬在北高峰,也是毛知州思虑了很久。说起这个北高峰,最顶端有个财神庙,下边有禅宗圣地灵隐寺,绝对算得上是杭州的一处风水宝地。
山路曲折,因毛知州带人先走一步,剩下的人不太熟悉路段,便走得慢了。走得慢也有走得慢的好处,沿途的梅花尽收眼底,江梅、小细梅尤其多。玉石公子是这些人中走得最慢的,养在胭脂堆里的公子,走两步就喊累,走两步就想休息。
“秦公子,上山你晚到,下山你也落后,下回你就别跟我们出来了。”沈青廪看不下去了,一个七尺男儿走个山路就好像要他命似的,太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