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儿……哲儿记不住,凌寒……千花……春,哲儿真的记不住……”
吕哲哆嗦着,说话也颠三倒四,含糊不清,本来就是个傻子,现在更傻了。
“别怕,别怕,哲儿最聪明了。”梁照水离吕哲最近,他的含糊言语也就听得一清二楚,不过现在危急时刻,她也没多想。
贺丰以一人之力,抵挡数人。
渐渐的,肩膀上,身前,腿上,都被刺中,殷红鲜血流淌,触目惊心,梁照水自小就在闺门中长大,那次薛通判围攻孤山虽也凶险,但有四叔他们在,她心里多少有点底,现在面对那么多刺客,没有四叔在,也没有秋伯在,更没有七公子他们在,只有一个受伤的贺丰,还有一个自顾不暇的孟姐姐,她能依赖的都不在这里。梁照水很想哭,可哭也解决不了任何事,她死没有关系,还有哲儿,哲儿是无辜的,不能死。
“住手!”梁照水急中生智,大声道,“你们不是要梅花图吗,我可以给你们!你们拿了图,请尽快离去。”
“梁二小姐也知梅花图?”刺客显然不信。
梁照水壮着胆子道,“当年孟夫人将梅花图给了我爹梁癯仙,本姑娘从小看到大的。梅花图不在屋子内,我带你们去找。”
说完,低声对贺丰道,“你带哲儿走。”
蒙面的刺客犹豫了半晌,确实,若是此图在屋子内,怎么找了半天没找到。
“本小姐又不会武功,你们还忌惮什么!”梁照水讥讽。
蒙面的刺客一剑横在梁照水脖子前,“请梁二小姐带路!”
贺丰急了,“梁二小姐,小的誓死保护您。”这梁二小姐要是出点什么事,他怎么跟县主交代。但那么多刺客,贺丰自己孤立无援,想救也救不了。
刺客抓了梁照水,出了院子。
孟朝抬眼一看,见身着襕衫的公子赶来,并提剑去追刺客。
“公子,属下保护不力。”贺丰拿剑支撑,勉强站立。
一个护卫扶住贺丰。
七公子来不及说什么,就飞身越上屋顶。
张顺等护卫跟上。
姜伯匆匆跑来,一把抱住吕哲,“哲儿,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梁姐姐,千花,春……”吕哲痴痴傻傻的,嘴里不停地说着姜伯听不懂的话。
梁照水被劫持,见有人来救她,便道,“你们别杀我,我可以帮你们把图偷出来。你瞧,七公子他们都追来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我们梁家就是一个种梅的,与你们无冤无仇的,什么家国大事,我们也不关心……”
“闭嘴!”梁照水絮絮叨叨的,蒙面人嫌烦,不屑道,“即便你能偷出来,知道怎么找我们吗?”
七公子看不起她也就罢了,现在连刺客都看不起她,似乎觉得抓了她为质是个错误的决定,梁照水气道,“怎么找不到,你们不就在翁家吗?”她的鼻子灵,这些刺客喝过酒,虽然过了几个时辰,但他们里面的衣服上还残留着醇香的蒲桃酒味,这个味道比酒肆那里的甘醇,却跟翁大小姐身上的酒香差不多。不是说翁家是武原酿蒲桃酒最好的人家,梁照水就大胆猜了一个。
刺客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赞道,“梁二小姐,倒是小瞧您了。”
梁照水讨好卖乖道,“你既然认识我,就该知道,本小姐胆小又怕事,离开杭州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你肯带我回杭州,我爹会重重赏你的,我们梁家别的不多,就是梅园梅花多,你喜欢哪一株随便去挖,挖了你再去卖钱。钱塘梁家梅,你只要一说出去,保准让你赚得盆满钵满。如果你不想拿出去卖,也可以送人啊,不止杭州,听说开封的那些个达官贵人也喜欢梅花,别的不敢说,这梅花哪株名贵,本小姐闭着眼都闻得出来。哎,你当刺客无非也是为了钱,本小姐都帮你把法子想好了,这不止有钱,万一梅花送对了人,你还能捞个官做做……”
不是说钱塘梁家二小姐骄纵又孤傲话也不多吗,怎么一出了杭州,性子也变了,刺客心里纳闷,这确定是他所认知的梁家二小姐?但想着以浙西常平使赵令沔的为人,无缘无故不会劫走一个毫无用处的梁照水,万一这梁照水有几分用,错杀了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