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妙静仙师和何姑姑慢慢交谈着,忆及过往唏嘘不已,转眼青丝皆白,亲人多离世。曾经的仇怨,即使想报复,可笑的是,那些仇人也死了。岁月啊,就是这么熬着熬着,流逝了。
段二消无声息地越过她们主仆二人,潜入了梁照水养伤之地。
“你……你怎么进来了?”采兰虽认识段二,但见段二闯入进来,仍一脸惊吓。
“是我喊他来的。”躺在床榻上休息的梁照水,忽然睁开了眼。梁照水浅眠,再加练了武,一有动静她就能醒来。
“梁姑娘。”段二行礼。
“奴婢去给您找点吃的。”采兰知梁照水与段二有要事谈,便退了出去。
隔着纱幔,段二恭敬站着。他关心道,“您的伤如何?这孟县主心狠手辣的,您下次见了她,可千万别再心软了。”
“太医说需休养个十天半月的,但性命无忧。”梁照水艰难地坐起,“你这会儿过来,莫不是出了大事?”
若是小事,段二绝不会来打扰她养伤。
“阉贼回来了,一进城就直接去了大理寺。”提到阉贼,段二眼里是掩不住的恨意。
梁照水道,“此次阉贼返京,是大好时机,你报仇心切,我本不该拦你,但我还是老话,与其你孤军奋战,倒不如选择与赵大人合作。且太子登基在即,据我所知,太子也有除去阉贼之心,你须等待些时日,必有转机。噢,还有件事,得劳烦你帮我办妥。”
段二道,“梁姑娘尽管吩咐,您对我段家有恩,不管何事,小的必为您赴汤蹈火。”
梁照水笑道,“没那么严重。是这样的,我想让你派人去杭州找我爹和我的家人,找到他们后,给他们寻一处好的藏身之所。我担心孟朝对他们不利。”
秋伯一死,这世上知道孟朝身份的,只有梁老爷和梁照水。梁照水自己知道孟朝肯定不会放过她,但眼下也杀不了她,所以,最大的可能,孟朝会去找梁老爷,捉了他来威胁梁照水。
“小的即刻去办。”段二不问缘由,毫不犹豫地答应。
“开封是非地,顺道你将阿夏和阿冬提早送到杭州吧。”梁照水时常听七公子和沈青廪谈及朝局,说到敌军来犯不断,虽说皇城城池坚固,但万一打过来了呢。战乱起,大人尚且难以自保,更何况是孩子。
段二感激道,“梁姑娘想得周全,小的替死去的兄嫂,叩谢您对阿夏的照顾。”
“我也没做什么,你该感谢的是阿真,是她救了阿夏还将她养大。”说到阿真,梁照水道,“等太子登基,照惯例会大赦天下,虽无法赦免阿真之罪,但可以减免些罪责。如果运气好,后面朝廷打了胜仗,说不准阿真就能回来。”
段二道,“能有这般忠心的婢女,是我段家之幸。若我能侥幸不死,此生必报答她,为她寻得脱罪还乡之法。”
“陆管事若问起阿夏和阿冬离府,就说是我的意思。”迟早要回杭州,梁照水准备分批将人送出开封,要是采兰愿意离开故土,她也可以把采兰一家子送到杭州。比起在开封过得谨小慎微的日子,梁照水更喜欢杭州潇洒自在的生活。“对了,我那表兄近日可安分?”
段二道,“秦大人除了上朝,大半时日就逗留在宫里陪昏君。出宫后,他会在汴河画舫上听曲,到了日暮时分,再回太师府,同秦夫人一起用膳。”
倒是很有闲情雅致,都这时候了,还去画舫听曲。杭州他有婷儿、婉儿、潇儿、璇儿的,难道开封也有吗?梁照水在心里嘀咕道。
段二继续道,“小的不敢靠太近,除了我们的人,皇城司卫玉锦、赵大人他们,也都派了人在跟踪秦大人。”
“每日被这么多人盯着一举一动,看来,我那表兄的日子过得也不舒心嘛。”梁照水与秦继珉相处的时日长,也算了解他的脾性,如果他想甩开这帮监视的人,早躲开了,但他不仅没躲,还大方地让他们跟着,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想知道为兄的近况,你直接问为兄好了,照水表妹,你找个旁人问,着实让为兄伤心。”
熟悉的声音响起,本该在陪王伴驾的秦大人,出现在了梁照水这里。梁照水丝毫未察觉,不知道秦继珉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她和段二多少的对话。
“表兄来得不巧,表嫂刚离开,若早些来,还能见到表嫂。”
说完这句话,梁照水看到了秦继珉眼神躲闪,多少他是顾及萧如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