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珝拿上剧本,被祁砚旌带去了离刚才位置最远的角落。
彭松还在原地朝他们挥手,见许珝回头,立刻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许珝失笑,也握拳打气以示回应,再扭头就对上祁砚旌审视的目光,吓了一跳。
“你看我干嘛?”
祁砚旌自然地收回视线,拿纸在石头上擦了擦优雅落座,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张意大利手工真皮沙发。
“你跟彭松突然很熟了?”他问。
许珝笑了:“什么算熟什么算不熟呢?那祁老师你觉得,我们算很熟吗?”
祁砚旌对这样的回答似乎并不感到奇怪,他手指在自己剧本上若有所思点两下,又拍拍身侧空出来的地方:“坐吧。”
这块石头不算大,许珝坐下后,两人不得不肩挨着肩腿挨着腿,幸好许珝的戏服够厚,还不至于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像刚才那段对话从未发生过一样,祁砚旌翻开剧本直接进入正题:
“下午你和林颂风彭松他们都有打戏,任务比较重,一定注意分配体力精力,保证安全。”
许珝点头,问:“那我下午的戏还是要收着演吗?”
剧里反派钰灵虽然癫狂疯魔,但他从出生起就拥有世界最至高无上的权利,成长的环境一直都冰冷压抑,这也导致了他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定的性情。
一直以来许珝对这个角色其实都是采取克制的演法,不管做出多么疯狂的事,角色的情绪都被收在一个固定阈值之下。
祁砚旌掩唇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用。”
他看向许珝:“那场戏其实算钰灵最巅峰的一个状态,在最巅峰的时候被重创,之后迅速走向落寞。”
“我以前演这一段的时候,就是收着的,但现在再想想其实可以不用。——你问这个是不是也想到什么?”
“是有一点。”许珝翻到剧本的某一页,放到祁砚旌面前:
“我就是在想,虽然当下这个节点的钰灵看起来无坚不摧,但他其实一直知道主角在背后的一些动作,他的地位是不稳的。而荣耀到极致之后的衰颓,他早就预见到了。”
“所以如果这里再收,他就再也没有流露情绪的机会了。”
祁砚旌听完勾了勾嘴角,看向许珝的目光十分柔和:“没错。”
“整部剧里,钰灵有且只有两次真正流露情绪的地方,一次是阿翁的死,另一次就是现在。但第一次处于剧情中期,钰灵的地位决定了他不能露悲。所以现在,就是他唯一的可以情绪外露的时候。”
祁砚旌把剧本还给许珝,指尖在上面轻轻拍了拍,带着鼓励的意味:“不要怕,放手去演——”他笑了笑,“毕竟最后一次这么悲哀的猖狂了。”
许珝也抿嘴弯了弯眼睛,弯腰托腮,似乎在想祁砚旌的话。
祁砚旌低头静静地注视许珝,许珝似乎很喜欢不经意地把自己蜷起来,所以他总能以这种自上而下的视角看到许珝。
许珝脊背清瘦,托住下巴的指尖很白,指腹又隐约泛出粉色,思考的时候,长睫毛会随着眨眼的动作缓慢轻盈地颤动。
祁砚旌盯着许珝的睫毛,一句话不经思考地冒了出来:
“你让所有人都叫你小珝吗?”
“什么?”
许珝完全反应不过来,微张着眼望向祁砚旌,眼睛的形状看上去十分漂亮。
“——都休息好了吗?”导演捧着最爱的保温杯晃悠过来:“小许准备拍下一场了哈!”
“好。”许珝笑着回应,又看向祁砚旌,“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祁砚旌咳了一声,从容起身,点了点许珝的背:“开始拍吧。”
整个下午的戏拍得相当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