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然简直想骂娘,她这个跪来跪去的人还没有发脾气呢,这厮倒是先气起来,她没好气道,“臣妾不敢。”
夏临冷笑,“不敢?朕看你很敢!”
林嫣然木着一张小脸,心中愤慨,她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现在硬是被搅进无妄之灾,伺候完这个伺候那个,伺候不完的大爷!
她抬眼看了看夏临,随即面无表情的垂首,“陛下一定要这样说,臣妾也没有办法。”
“林嫣然!”夏临恼怒的将手边瓷盏掷在她脚边,滚烫的茶水溅了她一身,几枚湿漉漉的茶叶搭在她裙摆之上,她冷漠瞥一眼,懒得拨开。
夏临被她的无动于衷激怒,他恼红了眼睛,捏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顿重复,“你也没有办法?所以这些都是朕的一厢情愿?是朕强要留你在宫里,是朕硬塞了一个美人位子给你!”
林嫣然蹙了蹙眉,她被他掐的疼痛,明明是一个没有心的人,非要装作爱人?何必?做人能不能坦诚一些?不爱便是不爱,何必惺惺作态?她抬眼,直直看向夏临,她唇角的嘲讽几乎要压抑不住,如果南曲班子要扩招,她觉得夏临绝对能胜任个头牌。
夏临看着她微微一怔,他被她的目光逼得不敢直视,却又被她眸子里一闪即逝的厌恶搅碎了心脏,铺天盖地的寒意席卷他的全身,他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是寒冷的。
他一寸寸松手,站起身,俯视着她,问了一句他斟酌了十年的话,“你……是否恨朕?”
林嫣然简直要笑出来,“陛下多虑了。”
她恨的是前世那个毫不犹豫让她赴死的夏临,是那个自己踏着满地荆棘好不容易同行的夏临,也是那个给自己无尽宠爱的夏临。
她虽然重生,可是眼前人已非彼时人,面前的这个夏临并没有给她无尽宠爱也没有推她赴死。
她对他没有那么恨,相对的也不爱,所有的不过是一点点的不甘心,但也是因为这同样的一张脸。
夏临触上她眸子里的淡漠,突然生出一丝胆怯,他后退半步,眸光复杂的看着她。
良久,他轻声开口,“你回去吧。”
林嫣然利索的行礼告退,她怕自己再跪下去,自己的腿以后都跳不了舞了,她挺直了脊背走出太阿殿,出门的一瞬间顿时垮塌下肩膀,扶住朱红的墙壁,微微喘气。
真不是一般的疼,她为了睡觉时能舒服些,所有的棉花都缝在外袍上,谁能想到她半夜能被夏临那厮打劫到太阿殿,此时着得衣裳是太阿殿的,这才让她的膝盖遭了殃。
她纠结着眉毛,一瘸一拐的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她虽然有制毒的能力,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半个医师,奈何巧妇难解无米之炊,想要药只能乖乖去太医院。
正午时分,各宫院正是传午膳的时候,甬道两侧并没有什么人,她想了想干脆穿个近道,她记得海棠苑内的东北角有一角残垣,穿过那里刚好可以节省一半的路程。
她身后并没有跟丫鬟,自己一个人轻车熟路,倒是方便许多,几个转角便到了海棠苑,矮身钻进海棠林中,她抚落不少的落红,闷着头朝东北角赶去。
海棠林虽然艳丽,但是来此地的人并不多,因为先帝爷的宠妃,曾经吊死在海棠苑,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海棠苑都有一个闹鬼的传闻,甚少有人愿意前来。
她想到此,突然心中一凉,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然而回头空无一人,她加快了速度,看到那截残垣,想也不想的踩上去。
然而她估错了两件事,一是她的膝盖没有那么奶造,二是这残垣没有那么结实。
林嫣然脚下的转头晃动,重心不稳,她张开双手想抓住些什么,然而无可借力的东西,她的脑袋急切的朝大地母亲的怀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