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大人,春宵苦短何必浪费时间?让奴好好伺候您。”
他说着,抬手去解林安生衣服的前襟,然而手伸至一半,被那人轻轻躲过。
那青袍被人微微拢住,重新覆盖在他的身上,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传来,“天冷,穿上吧。”
陈二僵硬了一下,站起身来,他收起那满脸的假笑,蓦然黑了脸,修长的指甲掐入手心,“既然公子并无此意,那何必待在这里?”
林安生沉默片刻道,“你或许可以把我当成寻常的朋友。”
陈二冷哼,“我入娼门为下九流中的最末等,哪里来的朋友?又如何攀得上公子这般的朋友?”
林安生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迈步走至门口,他想了想又转头问道,“你知道两个男人相爱是什么感觉吗?”
陈二怔了一下,相爱?哪里来的情爱?
他自嘲般摇头,“公子这个问题怕是问错了人,奴不过一个低贱的男宠,供人取乐罢了,哪有人会把情爱放在我这样的人身上?”
林安生顿了顿,“你……你可还有亲人?”
陈二背对着他,眸子里划过汹涌的恨意,滔天灭世般,他狠狠咬住下唇,出口的声音平静到苍白,“早死绝了。”
林安生原本想劝慰他为了亲人而活下去,他想说他曾经也生活在炼狱中,就是因为一直坚信他的亲人会一直等着他,这才咬牙一次又一次的撑下来,谁承想他又一次戳了别人的痛处。
虽然这人身上处处透着烟花之地的轻浮,然而这人眼底深处的绝望与悲凉,像极了曾经的他。
他想如果没有林嫣然一直等着他的话,他也会如他这般,任由命运席卷,不做一丝的挣扎吧?
他定了许久,突然下定一个决心,“我可以救你出这樊笼,你可愿?”
陈二震惊转头,带他走?
林安生抿了抿唇,“我在京都暂时还有事情未了结,一个月后,我来接你,带你远走高飞,重新开始。”
他说完,脚下轻掠,如一只飞鹰一般赫然飞离,院子里的枯枝轻轻摇曳,仿佛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来过。
陈二像是受到巨大的创伤,捂住胸口,咳得肺都要炸了。
一个跌落泥潭的人怪物,企图用污泥糊住面目,掩盖自己曾经是个人的事实,像个行尸走肉一般在泥底蠕动着,突然来了一股泉水,冲刷干净他脸上的泥污,映照出他容颜,大声告诉他,“你曾经是个人!”
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啊,陈二心里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发现已经糊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