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什么呢?”时孝先端着一盆水从房间里面出来,整个人面上有一些阴郁,愁眉不展。
现在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整天屎尿都拉在床上,拉在裤子里,他每天都要去清洗好几遍,如果说不烦不嫌脏,那肯定是骗人的。
刚开始两天还好,这时间一久,一直在家里照顾着打扫这些腌臜,心情便十分烦闷。
否则人家为何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整天这样照顾着,啥事都做不了,也不能出去赚钱,就这么眼看着坐吃山空,是一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情。
“孝先,你来得真好,你看大宝娘,现在看着你爹病重了,马上只剩我一个老太婆了,所以就不将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你听听她刚刚说的什么话,什么态度!”
薛桂花倒是没有眼色,似乎没有察觉到时孝先的心情很差,也许她察觉到了,只是不放在心上,见时孝先出来,立即跳起来控诉着。
王秋香小声地腹诽了一句,然后拉着时大宝抬头去看时孝先的脸色。
时孝先不耐烦地开口,语气十分冷硬,“行了,娘,你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这时孝先以往虽然比不上时秉义听她的话,但是也断然不会这样公然凶她,尤其是还当着儿媳妇的面,尤其是这个儿媳妇刚刚还跟她吵了一架。儿子这态度让她有一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感觉,大为受伤。
“你……”薛桂花后退一步,简直不敢相信,“连你……连你也嫌我这个老婆子烦了?开始护着媳妇了?”
“不是的,娘,你别总是这样多想……唉,不跟你说了,我先去倒水。”
时孝先也知道自己刚刚的态度差了点,可是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安抚他娘了。明明现在他才是最需要人安抚的人。任谁都不能强忍着恶心,打扫了一泡半干半稀的粪便之后,还能保持好心情。
王秋香很会看眼色,见这边薛桂花没讨到好,心里一阵窃喜。同时,赶紧去厨房里忙着做饭,大宝饿了。
虽然时孝先总是嫌弃她话多,嘴碎,但是他们毕竟是夫妻,是最亲密的人,所以她当然知道时孝先最近心情如何,这老太婆还作妖!
时孝先将脏水倒去茅厕,回来打了水,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使劲地搓着手,仿佛要将手搓掉一层皮。
但是薛桂花还在那边喋喋不休地不依不饶。
“你是不是也想学那野孩子,学老二他们?看你爹现在这样成废人了,看我老婆子烦,也想要抛弃我们,出去自立门户了?所以现在也是看我们不顺眼了?天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是个孩子,结果最后一个都不留在身边,晚年凄凉!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生你们,将你门生下来讨债,结果你门一个个就是这么来回报我们的?”
薛桂花也从一开始的絮絮叨叨,逐渐发展成了哭天喊地,让时孝先最后实在是无法忽略了,如果院门外经过了人,听到他娘的话,那么他成什么人了?
“娘!”时孝先将盆子重重地往地上一放,打断了他娘的哭天抢地,“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我看你现在数落起我们来倒是精神很好,中气十足,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既然这样,干脆我明天就去复工,爹就你自己照顾了。”
时孝先一说完,薛桂花顿时就焉了,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这把老骨头怎么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