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结账。”苏代第一个吃完,站起来掏出几个战国铜钱儿给了店掌柜,然后又走回来,低声催促其他人快些赶路。
陈政还想听听那个刀疤脸的狗嘴里吐出什么虫牙来,被苏代催得也没了脾气,只好向另外三人递了个眼神,一行人出了店门。
李牧拉了拉陈政的衣袖:“吕大哥,就这么走了?何不让我教训教训这几个狗东西,方才他可是连大哥也给捎带进去了。”
苏代走到两人近前道:“算了吧,这种人遍地都是,无非是从墙缝儿地沟里刨些食儿吃,不值得跟他们计较,还是早点儿回到邯郸要紧。因为他们误了咱们的正事儿,那才是瞎耽误功夫。你看人家韩公子,方才那人的话里可是还捎带着人家父王,韩公子不是也没发作嘛!”
韩非听到苏代的话也走了过来:“苏,苏先,先生,与,与此等人斗,斗狠不,不是咱,咱们该,该干的事,待到,到了邯,邯郸,本公,公子自,自会有,有所计,计较。”
“这才对嘛,还是韩公子有见识,收拾这样的人何劳咱们脏了手,所谓一物降一物,自有人来灭了这个刀疤脸。”苏代用赞赏的目光看着韩非,心想,果然有王者之风。
荆锤过来捅了捅陈政,又朝店门外不远处努了努嘴。陈政扭脸一看,我去!只见十几步开外的一棵树上拴着三匹马。哎呀?这可比西天取经的那几位配置高多了,他们才一匹马,还得是师傅的专骑,咱们一人一辆宝马开着回邯郸。
陈政吩咐荆锤悄悄把那三匹马解下来,这下,五个人中只有荆锤一个人徒步了。
“主人,何不让我留下,偷偷跟着这三个人,看他们在哪里落脚,也好让主人和韩公子找他们出气。”荆锤刚才也被那个刀疤脸戏弄了一番,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谁让他说我个头矮来着,我且留下探明你们的去处。
陈政对刀疤脸也产生了兴趣,既然这三个人是去邯郸落脚,那岂不是踏入了自己的地盘儿。
“好吧,锤子留下,待会儿远远地跟着他们,千万不要被发现。探明了他们的行踪,立刻回来禀报。”
“放心吧您嘞!准跑不了这三个人。”
陈政和李牧、韩非、苏代一人一骑,打马扬鞭往邯郸一路扬尘而去。这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缺啥,老天爷就给你预备啥。
回到邯郸城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陈政本想领着李牧和韩非到邯郸的家里招待一番,然后早早歇息,卸掉一身的疲惫。苏代却非要领着他们先去平原君府上通报韩国之行的情况,顺便将韩非向平原君引荐一下。
怎知他们到了平原君府上,赵胜大踏步迎出了门外,拉住陈政的手就往里走。守门的见李牧背上背着把剑,想要阻拦,可是看着赵胜如此盛情的迎接,憋住了没敢吭声儿。
进到府里,赵胜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消息,竟然对陈政和苏代在韩国王宫的一言一行了如指掌、如数家珍,不得不佩服战国达人们发达的情报网络。难道?七国王宫里看门儿的、保洁员、侍者当中,有很多是拿双份工资的?!
“哈哈哈哈!吕老弟,赵王早就得知你与苏先生将从韩国凯旋而归,而且还带来了韩非公子,已经吩咐了我,只要你们一回邯郸,定要即刻进宫,赵王要亲自与诸位痛饮啊!我这就派人去王宫通报一声,咱们随后就到!”赵胜兴高采烈地拽住了陈政,这回可是挣脱不掉了。
“来人,进宫传我的口信儿,就说我与吕老弟一行随后前去拜见赵王。”
李牧见陈政、苏代和韩非要进宫去了,忙躬身告辞,结果也被赵胜留了下来。
“这位就是李牧吧?听说若不是你及时搭救,吕老弟和苏先生在去韩国的路上就要惨遭不测了。看你年纪轻轻,却是一身好武艺,难得,难得!”
“平原君过奖了,李牧只是一个无名之辈而已,武艺也是稀松平常罢了。”
“诶~!”赵胜摆手道:“既然有真本事,又何必过谦呢?老弟在魏无忌那里练得一套剑法,真是出神入化,令人惊羡啊!”
陈政一愣:“咦?这事儿你也知道?”
“哈哈哈哈!我岂止是知道。你别忘了,信陵君魏无忌的姐姐可是我的夫人,他魏无忌是我的小舅子呀!无忌送给吕老弟的湛卢剑,那可是天下至宝,老弟竟转手送给了李牧兄弟,真是义薄云天、豪情万丈啊!换做是我,我还真舍不得。不知可否让我领略一下湛卢剑的风采?”
李牧连忙解下背上的湛卢剑,伸手递给赵胜。赵胜摆摆手:“你是湛卢剑选定的主人,我又何必接过此剑。李老弟就在我这府里演示一番,让我见识一下龙吟之声,日后与他人谈论起来,也免得我孤陋寡闻啊!”
李牧拔出湛卢,来到客厅中间空旷处,剑锋一指,龙吟之声“啾啾”而至,待到李牧持剑上下翻飞起来,把赵胜看得惊为天人。
“哎呀呀!想不到我们赵国还有如此英雄少年,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天不亡我赵国。好,好,好啊!我赵国有吕老弟,有李牧兄弟,真是先王有灵,赵国百姓之福啊!”
李牧在舞剑的时候,陈政心里泛起了嘀咕,我怎么忘了赵胜和魏无忌这层关系了,幸亏在大梁的时候,魏无忌没提这档子事儿。对了,楼缓那个老僵尸是不是去秦国了?赵郝在韩国被驱逐出境,此时在哪呢?我得问问赵胜,他不是情报系统很发达吗,这可是关系着自己的性命,以及头盖骨会不会变成酒杯的大事儿!
“平原君,既然你对我们此番韩国之行如此清楚明了,那派人截杀我们的楼大人和赵大人此时在何处呢?”
“哦!你若不提这两个人,我倒差点儿忘了。楼缓那个老匹夫当年被先王派到秦国,乃是让他暗中呼应赵国,没想到他在秦国待得久了,竟然真的投靠了秦国。他和赵郝派人截杀你和苏先生不成,一个去了咸阳,一个追杀你们到了韩国,不知怎的被吕老弟带人绑到了韩王跟前,这会儿恐怕是和范睢的门客去了咸阳吧!”
陈政心里一忧一乐,忧的是楼缓和赵郝若在咸阳会合,又不知怎样算计自己的头盖骨了,自己跟他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看来,楼缓死之前不拿着自己的头盖骨喝酒,恐怕也是喝不出啥滋味儿了。乐的是还有你赵胜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带人擒住的赵郝,当中的曲折岂是你赵胜安插的密探能够全部知晓的。
“诸位,此时已经日落西山,我这就带你们进宫面见赵王,庆贺韩国之行。”
坐上赵胜马车的豪华大包,韩国四人组被领到了赵国王宫前。王宫侍卫见赵胜来了,那还不一路放行,只是李牧背上的剑还得暂时交出。
走进上次气倒楼缓的王宫大殿,哎呦我去!咋这么热闹呢!只见整个大殿灯火辉煌、人影晃动,赵丹居中而坐,台阶下数十个衣着华丽的公侯子弟正在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
“平原君到!”门口的侍者一声高喊,大殿里的人纷纷回到了各自的座位,只有赵丹身旁的座位和台阶下的四个座位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