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秦国的河东郡郡守王稽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把剑。
没错,这把剑就是李牧的湛卢剑。
让王稽感到奇怪的是,传说中的湛卢剑应该是锋利异常、威力无比,怎么眼前这把剑长得黑漆漆的,连剑刃都没有。
王稽将湛卢剑拿在手里挥舞了几下,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更别说什么龙吟之声了。
为了验证湛卢剑的真实威力,王稽把自己平时的佩剑从剑架上取了下来,手持湛卢剑比划了两下之后,向自己的佩剑猛地砍去,却只听见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佩剑也毫发无伤。
真是奇怪!这湛卢剑不就是根烧火棍子嘛,也无甚稀奇,看来传说也只是个传说。干脆,当个顺水人情送给范丞相得了。
王稽放下湛卢剑站了起来,在他的书房里还放着陈政准备带到咸阳的那些箱子。王稽一个个打开看着,眼睛珠子都看绿了!
这个吕不韦带着这么多金子和宝贝去咸阳公关,也真舍得下本儿,不愧是做大生意的,就是出手不凡。可惜了,这次他姓吕的瞎了眼,非要投资那个嬴异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吕不韦也不想想,秦国是什么地方,掺和秦赵两国争地盘儿也就算了,竟然盘算上了秦国未来的王位,真是不把太子嬴柱那些如狼似虎的儿子们放在眼里。这些东西一并押运到咸阳的范丞相府里,也好让范丞相在秦王面前为我美言几句,让我早点儿离开河东、返回河西,真要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王稽就担惊受怕的老死到这儿了。
诶?那是个什么东西?王稽发现在这些宝贝里有一个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金光闪闪的整齐摆放着一个个小金块儿,上面还刻着一些看不懂的图案。王稽仔细研究了半天也是不得要领,这是个什么呢?里面有几个金块儿上刻有“东”字和“西”字,难道和河东郡有关?
此时的陈政正和韩非、李牧关在一起。
在河东郡的一间牢房里,韩非无奈地看着沉睡的陈政和李牧。想不到自己平生第一次进班房是跟吕大哥在一起,看来跟着这个师傅真能长见识。
回想起王稽阴冷的表情,韩非不禁打了几个冷颤。吕大哥和李牧还不醒醒,也不知大哥跟这个王稽到底是什么情况,开始还亲如兄弟的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转眼间就打雷下刀子,吕大哥的朋友也真是个性十足的演技派。
突然,昏睡中的陈政翻了一下身子,嘴里嘟嘟囔囔说起了梦话:“喝!我在你们战国还没有遇到过对手,你王稽也得甘拜下风。异,异人,你,你真他奶奶的不是一般人,害得我为你四处奔波,又搭金子又搭妹子的,这次把我的命都给搭进去了,你真是有福气呀你!”
韩非凑过去推了推陈政,低声呼喊着:“吕,吕大,大哥,你,你醒,醒醒。”
陈政摆手推开了韩非,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别,别推我,喝,喝酒呐!”
好吧,那你就在梦里继续喝吧,也许,梦里的酒没有被下药。
再看眼前的李牧,双手已经被镣铐给锁住了。看来,王稽知道只有李牧会武术,不把他的手锁住就谁也弄不住。自己和吕大哥进了这间牢房,只能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
韩非独自叹了口气,困意逐渐笼罩了全身,两个眼皮子像吸铁石一般相互吸引着,一个哈欠之后,这位韩公子也靠着墙根儿睡着了。
第二天的某个时辰,李牧第一个睁开了眼睛,呀呵?这是个啥情况,怎么跟吕大哥和韩公子关到这儿了?岂有此理!更可气的是,自己的双手竟然被锁住了,湛卢剑也不见了踪影。
经过一阵努力的回忆,李牧隐约想起跟王稽喝酒的一幕,准是被那个反派阿成给灌多的。可是喝多了也不至于被关到这里吧?更不至于把我的双手锁住吧?
“吕大哥,韩公子,你们醒醒!”李牧挪动着身子,用肩膀晃动了几下陈政和韩非,咦?怎么他们俩的手没有被锁住呢?
陈政在一阵晃动后醒了过来,四下打量着这间牢房,这是到哪了?难道这里是咸阳?是不是范丞相把咱们给关起来了?
经过韩非的一番解释,陈政和李牧还是似懂非懂,咱们跟王稽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径呢?不至于吧?!
“你们聊得好开心呀!早知道我就坐在外面听一会儿了。既然你们还没聊够,那就继续聊,有的是时间。”只见一个官差一摇一摆走了过来,隔着碗口粗的木栅栏,一脸不屑看着牢房里的三个人。此人的上身制服上画着一个斗大的圆圈儿,里面写着一个“差”字。
陈政感觉这个官差说的话好像在哪听到过,想了半天,怎么跟遇见嫪毐那次的情景有点儿神似呢?当看见官差身上那个“差”字时,陈政也是乐了。“诶,我说,你们秦国看大牢的身上都写着这个字?就不怕顾客都给你们差评吗?”
“顾客?啥意思?”
“就是光顾你们这儿的客人。”
“哈哈!想不到你个赵国来的姓吕的还挺逗,犯人就是犯人,还顾客,有意思!我们这儿自打王大人来了,那可是坚持做到犯人至上,哦不,是顾客至上。顾客想要的,就是不能给的,顾客不想的,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只要顾客高兴了,我们就不高兴,只要顾客不高兴,我们就是最高兴的。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顺着官差手指的方向,只见牢房外的墙上挂着一面小旗,上面用大篆体写着几个字:犯人年度最不满意单位。
那官差得意地笑着:“哈哈,怎么样?有了这面旗子,我们的奖金提成儿翻了一番。”
“好吧!这面小旗跟你身上这个字很般配。”
“大胆!无理!放肆!”那官差眼睛一瞪,拿手指着身上那个“差”字道:“王大人可是说了,这个字就是时刻提醒我们,要把犯人的差评作为工作目标,没有最差、只有更差,欧耶!”
“看来你们王大人嘴里没有长牙啊!”
“嗯?什么意思?”
“无齿呗!”
“嚣张!可恶!该死!”官差伸出右手指着牢房里的陈政:“你们三个听着,谁敢惹我们王大人一时不高兴,王大人就让他一辈子不高兴。我们王大人上面有人!”
陈政一听又乐了,用不太标准的唐山话说着:“你们王大人上面有人,我咋就知不道呢?”
谁知那个官差也会说唐山普通话:“我们王大人上面有人为啥都跟你说呢?你知不道就对了。”
“你们王大人上面的人是谁,你给说说呗!”
“我逗不告你说,你能咋的?”
“我也不能咋的,你不说就别说了,我也不想知道了。”
“诶!你小子不让我说,我还就偏说,犯人不想知道的就是我们必须让他知道的。告你说,我们王大人那可是范雎范丞相的大恩人,在秦国可是跺一脚颤三颤的主儿,你们惹了我们王大人,可真是找对人了!王大人上面有人。”
韩非一看此人的嘴脸,气得也是伸出了右手,吓得陈政赶忙过去按住了韩非的胳膊:“韩老弟息怒、息怒,留他一条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