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五十万?”老仆人惊得瞪大了眼睛。
“咋滴?你把我肾都撞丢了,要你五十万多不?麻利儿的给钱!”
“你说你年纪轻轻、有胳膊有腿儿的,干点儿啥不好,跑大街上讹人,丢人不?”
“少废话!非逼我用大招儿是不?好,你等着!”那人站起身来,用头朝车轮子上撞了过去,随着“哎呀”一声,脑门儿上一个脓包应声而出。这还不算完,那人又将一条腿塞到车轮子下,从身上掏出个手机玩儿起了自拍。
只听那人道:“这回五十万也不行了,起步价,一百万。再不给我就用绝招儿了。”
车厢里的陈政听车外那人的声音似曾相识,隔着车厢的窗帘儿缝隙往下一看,哎呀,这不是嫪毐那厮嘛!怎么这小子还在邯郸城里晃悠呢?咋改行干起了碰瓷儿了呢?
老仆人从身上掏出一串铜钱来,在那人眼前晃了晃道:“你说你吧,也挺不实在的,我呢,也不是诚心撞你的,咱俩商量商量,你小子也别五十万、一百万的了,一口价,五十!”
“多少?”
“五十。”
“你把我撞成这样,我要一百万你就给我五十?”
“你就说要不要吧?”
“给钱!”
“同意啦?”
“嗯!”
“哎呀,给高了!”
陈政还在隔着窗帘儿偷乐,心想,赶紧打发这厮走人吧,免得在此关键时刻横生枝节。
哪知车厢里的异人冷不丁钻了出去,指着嫪毐道:“你,你,你岂有此理!”接着又看向老仆人:“给五个铜钱儿打发他走人,多一个子儿也没有。”
“哎呀?你是哪颗葱?敢挡小爷的买卖!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行,有你的,等着!”嫪毐从地上爬了起来,招呼旁边两人道:“兄弟们,给他们上绝招儿。”
那两人手中不知从哪冒出两根棍子来,照着各自的胳膊用力砸去,随着接连传来的惨叫声,棍子被扔到了路边,两人一左一右倒在了马车的两个轱辘前,嘴角还流出血来。
异人哪见过这阵势,慌忙呼唤道:“吕大哥,你快出来呀!”
陈政心中暗自叫苦,可也没办法,只好变换着腔调,用略显沙哑的嗓音轻声道:“我看还是给他们五十钱,让他们走人吧。”
嫪毐也是急了:“啥?五十钱?想得倒挺美!没有五百钱休想过了小爷这一关。”
突然,嫪毐愣在了当场,停了片刻,猛地呼唤道:“韦哥儿?对!是韦哥儿的声音。韦哥儿,我终于等到你了!”
“谁是你韦哥儿,你认错人了。”陈政在车厢里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
“没错儿!越听你越是韦哥儿。韦哥儿,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的声音,你还是出来吧。”嫪毐连忙招呼车轱辘下那两位:“行了行了,收工了,今儿就到这里吧,休息,休息一会儿。”
那两位起身走到嫪毐面前,指着各自的胳膊道:“你看是不是把今日的帐结一下?”
嫪毐伸手夺过老仆人手里的铜串子递给其中一人道:“既然我遇到了韦哥儿,今后你们两个就跟我好好混,保管你们吃穿不愁。这些先拿去,我还有事儿,慢走不送!”
“韦哥儿长啥样儿,也让俺俩瞅瞅呗?”
“滚犊子!韦哥儿能随便让你们俩看吗?赶紧的,找个地方先把胳膊整利落去。”
那两人甩着胳膊,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陈政虽是一阵倒胃,还是把心一横,从车厢里走了下来。
正在这时,尾随在马车后面的守卫们赶了过来,一看眼前这阵势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指着嫪毐道:“干什么的?竟敢拦吕公子和异人公子的马车,活腻歪了还是咋地?识相的赶紧滚蛋!”
陈政拦在中间道:“这小子年少无知、误入歧途,没事儿学人家出来碰瓷儿,批评教育一下就行了,不必大惊小怪。”
异人愤然道:“不能轻饶了这厮!像这般好吃懒做、招摇撞骗的无耻之徒,杀一个便少一个。”
嫪毐却不理会他人,一脸兴奋看着陈政:“韦哥儿,听说你前段时间去咸阳了,啥时候回来的?下回出门带上我呗?我给你鞍前马后、提鞋洗脚都行,你就让我跟着你呗?”
“你真想跟我?”
“韦哥儿,看你说的,我老想了。”
“想跟我也简单,今后不许再叫我韦哥儿,能记住不?”
“韦哥儿,哦不,那我该咋叫你呢?”
陈政沉吟了一下:“不如叫史提芬哥,如何?”
“史提芬哥?听着好奇怪,不过还挺顺口的。史提芬哥,那你同意我跟你啦?”
“……”
嫪毐突然跪在了地上,一脸诚恳道:“韦,哦不,史提芬哥,其实我还有一门手艺,我是赵国厨艺训练学院第105届的毕业生,我做的饭很好吃的。我好仰慕你,你有没有可能给我一个机会,就算让我做你的儿子都行。”
异人听嫪毐越说越离谱了,对守卫们道:“还不将这厮抓起来?”
陈政扭脸道:“我有说要抓他吗?”接着对嫪毐道:“你很想跟我吗?”
嫪毐嬉皮笑脸道:“是呀,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那好,我得先考验一下你。”陈政用手一指旁边的十字路口:“你站到那里大喊三声‘我是秦国人’去先。”
嫪毐也不含糊,喊就喊,谁怕谁?!
“我是秦国人,我是秦国人,我是秦…”
还没等嫪毐将第三句喊完,周围扔出无数石头和烂菜叶子,十几个在长平前线失去了男人的婆娘冲上前去,其中一个飞到嫪毐肩膀上,对着脑门儿上的脓包一通重拳,其他人也不甘示弱,把“街头霸王”里的大招全部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