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政大喊了一声:“住手!”
廉颇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乐乘手中青铜剑的攻势戛然而止,一股剑气在嫪毐背后一闪而过。
嫪毐扑倒在陈政面前,泪奔道:“韦哥儿救我!”
廉颇将手中半死不活那人甩到一旁,一脚将嫪毐踹翻在地,叫骂道:“狗一般的东西,也敢在大王和吕公子面前造次!”
“大王?”嫪毐也是晕了,扭头看了看赵丹,急忙转身磕头如捣蒜道:“大王,小人狗眼看人低,哦不,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王,还请大王饶了小人这一回吧!哦对了,大王,这个姓吕的在邯郸城中一晚上就杀了很多人,都教他拉到城外偷偷埋了,我可是亲眼所见。还有,大王,这个姓吕的跟平原君串通一气,给魏国的信陵君送去一封密信,他们可是要图谋不轨啊大王。大王,他们可一直想杀我灭口啊大王!”
赵丹愣愣地看着陈政:“吕公子,此人你可认得?”
陈政一笑:“这厮也算是我的狱友,不过是个有奶便是娘的地痞无赖罢了。”
“吕公子还在班房儿里待过?”
陈政回忆了一下笑道:“邯郸,安邑,洛邑,如今我也是三进宫的人了。”
赵丹摆手道:“既然吕公子认得此人,那此人便任凭公子发落吧。”
“大王就不问问我杀人的事,还有那封密信的事吗?”
赵丹笑道:“王叔早就跟本王说过了,不就是死了些杀人越货的无名小辈嘛,公子不杀他们,他们也难逃死于非命的下场。”
嫪毐的眼睛珠子转了几圈儿,回身来到陈政面前,脑门儿在地板上磕得蹦蹦作响:“韦哥儿饶命,韦哥儿饶命…”
陈政心想,我若是让嫪毐当场死于非命,结果会如何呢?这时,陈政回想起在咸阳时那个神秘的声音,当时自己立于高台之上,那个声音说嫪毐是什么与自己为敌的阿修罗…
“吕公子想什么呢?只要你一句话,我便一剑劈了这厮。”乐乘已是急不可待、跃跃欲试。
“我看就算了吧,这小子今日是冲着我来的,若是知道赵王在场,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在此放肆。再说了,这种巧言令色、狡猾善变之人遍地都是,杀也杀不过来,我等还是商议大事要紧。”陈政朝嫪毐一挥手:“今日且留你一条生路,日后若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绝不轻饶。还不快滚?!”
“韦哥儿大恩大德,大王大恩大德…”嫪毐已是头破血流,一边磕头,一边向外移动着。
廉颇走过去拎住嫪毐的脖领子,厉声道:“看在吕老弟的面子上饶你一条狗命,从今往后,麻利儿的离开邯郸城,再让我看见你,定教你碎尸万段!滚!”
嫪毐一溜烟儿跑了。
乐乘一手拎一个,将地上躺着的两人扔到了门外。
四人依次坐下,已是没有了喝酒的兴致。
赵丹将陈政提出的退兵之策向廉颇复述了一遍,廉颇听后也是颇为赞成。只是在赵军主将的安排上,廉颇和乐乘发生了一番争执。
按照乐乘的意思,廉老将军在对付秦军上过于保守,没有当年阏与之战时赵奢主动奔袭秦军的魄力,赵国的国力与秦国相差悬殊,若只是消极防御,最后吃亏的必然是赵国。
面对乐乘在赵丹面前的主动请缨,廉颇一副不屑的样子。
廉颇当着赵丹的面,再次展示了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疤,朝乐乘轻笑道:“小子,打过仗没?敢不敢跟老夫比比?你小子身上的伤能有老夫的一半儿,这个赵军主帅便让给你。再说了,这次能不能打败秦军,那还得靠我们赵国人。你说你,对了,还有那个乐毅,你们叔侄俩本来是魏国人,后来又成了中山国人,再然后又去给燕王卖命,最后走投无路才来到赵国。就算中山国如今早已归了赵国,那你也算不得赵国人。”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紧张起来,廉颇和乐乘两人剑拔弩张,争得是面红耳赤。
赵丹一会儿看看廉颇,一会儿看看乐乘,心里又是没了主意。按说这廉颇呢?久经沙场,经验丰富,就是打仗过于谨慎保守。这乐乘呢?年富力强,敢打敢拼,就是缺少实战历练,万一成了赵括第二,那自己就只有抹脖子上吊了,死之前还得把爱妃们一个个砍死。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是本王的心腹爱将,如此争来争去成何体统?!”赵丹猛然看见对面沉默不语的陈政,恳切道:“吕公子,依你之见,又当如何呢?”
“依我看来,此番秦赵大战,二位将军都是大有用武之地,何必在此争执不下呢?哈哈哈哈!”陈政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情。
“吕公子有何高见?快说与本王和二位将军听来。”
陈政拱手道:“老子有云: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若,哀者胜矣。这几句话的意思是说,秦国大军压境之时,正面迎敌难以抵挡秦军的锐气,赵国军队应采取守势,只要死死守住邯郸城,秦军在城外又得不到什么便宜,假以时日,则秦军疲顿乏力,不堪一击也。所谓哀者胜矣,只要大王和城中百姓加紧备战,且能休戚与共、同仇敌忾,那些在长平之战中失去亲人的百姓们定会与邯郸城共存亡。”
乐乘道:“坚壁清野,守城拒敌,方才吕公子已经说过,可这与我和廉将军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