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陈政和李牧眼看着几大车粮食出了上蔡城的北门,这才安下心来。
在搬运粮食出仓时,陈政将荆锤拉到一旁,悄悄指了指李斯,然后窃窃私语了一番。
待陈政和李牧回到驿馆时间不长,锤子便从外面兴高采烈地回来了。陈政一问才知,他们运出粮食没多久,那位李斯就提前下班儿溜号回家了。也难怪,李斯的那位顶头上司正怀揣着金饼子呼呼大睡,手下人早退一下子也没人管了,反正也不用按指纹或者刷脸啥的。
“他家住在哪里可打探清楚了?”陈政抑制着内心的小激动,平静地问道。
锤子拍着胸脯道:“那是当然!”
陈政扭脸对李牧笑道:“所谓相逢不如偶遇。咱们去李丞相家中拜访一下如何?!”
“李丞相?哪个李丞相?”
“呵呵!就是那位把守粮仓的李丞相,忘了?”
李牧晒然一笑:“大哥真会开玩笑。我当是谁,不过是方才卑躬屈膝,给人家穿靴子的无名小吏罢了,大哥拜访他做甚?”
陈政摆手道:“诶~!老弟此言差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了,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当年越王勾践还给吴王夫差尝过屎,韩信还受过市井无赖的胯下之…,哦,说了你也不认识。总之,千万不要瞧不起那些正在忍屈受辱之人,也许人家现在饥寒交迫、无处容身,将来等人家唱五环之歌时,咱就只能眼瞅着电视机发呆了。”
“大哥,啥是电视机?五环之歌是啥歌?”
……
锤子领着陈政和李牧一路前行,半道上还顺便买了一坛酒和几斤肉,等到了李斯家附近,抱着酒坛子的锤子顿时傻了。
啥情况?!
只见锤子指着一排低矮的平房,摸着脑袋半天说不出话来。
“咋回事儿?领错路了还是咋地?”
锤子伸手指指点点着:“就是这儿,可哪个门忘了。”
陈政也是怒了:“你咋跟那个侯嬴一个毛病呢?!你自己叫啥忘了不?你咋不把我也给忘了呢?就你这样儿的,将来领着荆轲出门儿,还打算把别人家的闺女领回去演一出《这个杀手不太冷》是咋地?!我看你不是让·雷诺,你是脑子让雷劈过吧?!”
锤子的头发顿时炸直了冒出一股黑烟儿来:“你才被雷劈过呐!”
“哎呀?还学会顶嘴了?!我是被雷劈过,可也没像你这样不长记性。”
李牧连忙劝道:“大哥就别吵了,你看,你越吵他越懵,还是让他好好想想吧。”
陈政气急之下,猛然看见不远处墙根儿蹲着一位老大爷,径直走了过去,俯身问道:“大爷,李斯家是不是住这里?”
那大爷睁开左眼皮儿看了看陈政:“李什么?”
“李斯。”
大爷左眼皮儿闭上,睁开了右眼皮儿:“什么斯?”
“大爷,我说的是李斯!”
大爷两眼都睁大了:“你问我什么时候死?!”
“哎呀,不是。我是问,李斯!这里哪个是李斯家?”
“你让我回家去死?!”
“行,大爷,你先凉快儿吧啊!”
“好嘞。”
陈政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走到一旁的土墙上用尽力气踹了几脚,这才使情绪得到了些许缓解。
哪知那道土墙本已是坑洼斑驳,经过刚才的几次剧烈震动后,摇晃了几下,竟在陈政面前轰然倒塌了。
一阵黄土弥漫过后,墙里面闪现出一个呆若木鸡的年轻女子,怯怯地问了一句:“你找谁?”
墙外不远处蹲着的那位大爷脸上覆盖着一层黄土,嘴里喷出几口黄烟儿后冒出一句:“他找李斯。”
陈政一脸歉意看着墙里面的女子:“请问,李斯家可是住在此处?”
那女子一愣:“确是住在这里。不过,这位公子为何不敲门,却要推倒我家院墙呢?”
陈政指了指那位大爷:“都是他让我干的,不关我的事。李斯可在家否?”
女子往东方一指:“公子来得不巧,李斯他带着孩子走了。”
“走了?带着孩子?我说弟妹,他往哪走了?你们两口子是吵架了,还是他今日受了点儿气想不开,咋能说走就走呢?!”
女子却乐了:“我家通古的脾气可大的很,一般人可气不着他。公子若想找他,不妨到东门外那野地里去催他早点儿回来,免得他只顾着射兔子,将我家那两个娃给弄丢了。”
原来是带着孩子打猎去了,陈政心中一阵庆幸,看来晚上这场酒是跑不了了。
陈政招呼李牧和锤子,直接从残垣断壁这里进了院子,只见院子不是很大,却也是规划的井井有条,靠西边墙下有一片自家的小菜园儿,两三只鸡在菜园儿里悠闲地踱着步,时不时用嘴在土里叨弄几下。
看来李斯的小日子不错嘛!
陈政号称是李斯的朋友,特地带着酒肉前来拜访。那女子许是因为平日里很少有人登门,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进到屋里一看,里面的陈设甚是简陋,几间低矮的土房子显示出这家主人的拮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