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丹坐在平原君府客厅的主座上,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就因为秦军攻势的日益临近,可以说是焦虑感、焦灼感和焦躁感集于一身,结果从王宫出来就屡屡受挫,真是倒霉起来、喝凉水儿都塞牙,心中烦闷、干啥事儿都不顺。
赵胜在一旁连连解释,都怪自己考虑不周,应该提前在府门外列队等候。
其实,这件事也怪不得别人,谁让赵丹不按常理出牌,放着加长版防弹车不坐,坐了辆普桑就来了,拦在门外也属正常。
赵丹真是有理说不出,只好沉默以对。
那些名医此时已包围了这位赵王,正在小心翼翼地为赵丹调理周身的经络,看那些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的动作和力道,犹如拿捏棉花般似有还无。
客厅外的院子里跪了一排守门的兵士,现场时而传来“啪啪啪”的掌嘴声和乐乘的叫骂声。
“尔等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连赵王他老人家都不认得,真是瞎了尔等的狗眼!”
一个兵士委屈道:“乐将军,我们是没长眼,是瞎了眼,求您在大王和平原君面前给我们弟兄说几句好话,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日后可再也不敢了。”
“嘿嘿!尔等的胆子也太大了,吕公子尔等拦着,本将军尔等也拦着,千算万算,没算出来,尔等连大王也敢拦。说!是谁给你们这么大胆子?”
另一个解释道:“乐将军,我们都是廉老将军派到这里守卫平原君府的,说好的,没有平原君的命令,谁也不让进。我们…,我们弟兄真是冤枉啊!”
“廉老将军?怪不得尔等都这么大胆子。尔等只知道廉老将军,还知道有大王吗?说!”乐乘的声调越来越高,客厅里的人都听得脑袋嗡嗡作响。
廉颇确是坐不住了,跑到院子里一脚一个,将那些兵士踹倒在地,叫骂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等秦军杀到城下,老夫便将尔等都赶出去与秦军厮杀一番,也好亮出尔等的真本事为大王立功,免得尔等整日在城中吹嘘自己是这个的儿子女婿,那个的侄子外甥,其实尔等狗屁都不是,是男人的就要靠自己,背靠大树好乘凉的男人也配当个男人,不如当个女子反倒痛快!”
乐乘一听,哎呀?!话里有话嘛这不是,指桑骂槐嘛这不是,岂有此理!
只见乐乘一个个拽住兵士们的脖领子,一通左右开弓,嘴里也不闲着:“我教尔等再有眼无珠!我教尔等再目中无人!我看尔等只会在城中仗势欺人、大呼小叫,到了战场上也只能当缩头乌龟,被秦军吓得不敢出战。”
廉颇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瞪大了眼睛喘着粗气,两个拳头紧紧攥着,发出“咯咯”的响声。
还是赵丹放大声量道:“好了好了,两位将军不必如此,还是回来坐下说话。今日本王来此,乃是有大事求教于邹子先生。”
廉颇和乐乘气冲冲回到各自的座位,虽然是面对面,却各自扭着脖子,再不看对方一眼。
赵胜朝院外一挥袖子,院子里的兵士随之消失不见。
侍者们将酒肉一一放在众人面前的桌案上,赵胜扭脸看了看赵丹身边的名医们,那些名医瞬间接收到无声指令,识趣地悄悄告退。
赵胜凑近赵丹低语了两句什么,随即拿起酒樽,满面红光道:“今日大王屈尊来此,乃是求教于邹子先生,哦对了,还有这位吕公子,为了赵国可说是不辞辛苦、劳苦功高啊!哈哈哈哈!赵国当此危难之时,能有邹子先生和吕公子倾力相助,真乃赵国之幸,百姓之福啊!来来来,喝完这一樽,还有…,咦,吕老弟,你怎么先喝上了?”
没等赵胜说完,陈政拿起酒樽便喝了个干净。
赵丹一笑,也拿起酒樽道:“听说吕公子一进城便到了王叔的府上,难怪公子…”
陈政一抬手:“客套话就免了吧!我等在此喝酒闲谈之际,城外不知有多少老弱妇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困在外面歌颂大王的功德呢。”
“哦~?竟有这等事?”赵丹扭脸看看赵胜。
赵胜一脸无辜表情,可面对装傻充愣的大王,话说到这里了,怎么着也得接着。
“这个…,那个…,大王有所不知,眼下城中的百姓已是人满为患,盗抢之风四起,若是城外的那些百姓都放进城中,哪有地方住呢?与其教他们露宿街头,不如将其迁往他处安身。”
赵丹点点头:“王叔说得有理。”
徐福忍不住拱手道:“平原君所言,在下不敢苟同!”
“哦~?这位是?”赵丹一愣。
赵胜又凑到赵丹近前嘀咕了一句,赵丹笑道:“原来是邹子先生的高徒,失敬失敬。”
邹衍一拱手:“小徒未见过什么世面,难免出言唐突,还望赵王和平原君莫怪。”
赵胜摆摆手:“诶~!邹子先生不必如此,所谓大人不记小人…,哦不对,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也不对,我堂堂平原君岂能与…,咦?怎么还不对?哦这个嘛…,既然是邹子先生的高徒,定有高见。还望当场赐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