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顺天府衙,说得好听是为民伸张正义的地方,实则不过是高门贵族的遮羞布罢了。
沈轻轻想起那些被残忍害死扔到枯井里,至死连一张破草席都没有,就连魂魄终日不见天日的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魑魅魍魉踩在脚底下的无辜女子,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却是冷得吓人,犹如万年寒冰,直直冷到了胡思微的骨头缝里。
他死死盯着沈轻轻,恍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从开始到现在,除了最初那句话,沈轻轻便再也没有透漏过其他,便是他怎么引诱,都只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他眯了眯眼睛,
难道说,这人从头到尾都是诓他的?
迎上那双精致好看的眸子,他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跟这个女人浪费时间了。
不管她知不知道自己的秘密,今天她都必须死。
“我说姑奶奶,本公子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是乖乖说出这些污蔑本公子的话到底是从谁口中听到的,”他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待到本公子将那个信口雌黄的混账东西收拾了,定会以厚礼相待。”
听了这话,沈轻轻抬眸,唇角微动间幽幽的声音便如溪流般流淌了出来,“她们说井里太黑了,井水太冰了,她们还说很想你。”
‘想’字被刻意加重了语调,她语气幽幽的,像是从地狱传来的索命绳,死死攥紧了胡思微的喉咙,他快要窒息了。
胡思微闻言心中大震,
她竟真的知道!
猛地看向沈轻轻,却径直撞入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眸子里,那眸子漆黑幽深,因着微微翘起的眼尾,似乎带着丝笑意,却在此时,更显得阴鸷冰冷。
不知为何,害怕恐惧仅一瞬便自心底滋生,瞬间蔓延至全身上下,他几乎是不可控的颤抖起来。
“你说什么?”良久,他听到自己颤着声音问道。
沈轻轻浅浅笑了,清冷如水的声音缓缓流入他耳中,“第一名女子姓郭,是春燕楼的姑娘,初初开苞那日你将她买回去,后瞧见她对侍卫笑了下,便将她与侍卫一同打死,”
“第二名女子是你在街上掳来的,杀了她后女子家中亲人寻来,为防事情败露,你派杀手灭了女子满门。”
“……”
沈轻轻越说,胡思微的心便越颤,他脸色煞白的连连后退,就连后背狠狠撞上门板也没缓过来。
“还要听吗?”沈轻轻说。
胡思微身子猛地一颤。
少女的语调清冷,犹如一道悬在他头顶正在缓缓向下的利刃,眼前那刀离他的脖子越来越近,他却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利刃划破他的脖颈,刺得他鲜血横流。
这个时候,他已经彻底确信沈轻轻对他的底细了如指掌,可更令他恐慌的是,一个粗鄙鲁莽,才来长安城堪堪不过半年有余的山野村妇是如何知道的!还知道的如此详尽,便是连那女子姓氏都叫得出来,便是他自己,也不过只记得有这么个人。
将对方脸上毫不遮掩的震惊与恐慌纳入眼底,沈轻轻眼神陡然转冷。
便是将这血淋淋的罪恶一一摆在胡思微面前,他也只是害怕事情败露而威胁到自己,还有那一抹被提及过去的厌恶与嫌弃,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好似在他眼里,那不是人命,而是一只碍着眼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