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衍如是这般扪心自问。
少顷,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又浅浅地笑了出来,缓缓起身,足尖轻点,眨眼间,整个人便飘然而下,立于地牢门口。
他漫不经心地走到门口,指尖轻轻一推,那扇早已被卸去铁锁的地牢大门便被推开,目光浅浅划过那抹刚走过拐角,只留下一寸衣角的身影。
于是,他唇角的笑意便更浓了。
里面的沈轻轻却是快步往前,一件一件房间的寻找寒风的身影,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在她心底开始有些急躁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恨戾怒骂声,
“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最好是能一刀结束了老子,这是老子该受的罪,老子认,莫要折腾过来折腾过去,平白牵连他人。”
那人嗓门大得很,又因着心里有气,声音便更大了,犹如一道响雷,瞬间响彻整间地牢,远远听着,都震得耳膜生疼。
沈轻轻第一时间便听出了这是寒风的声音,不由得蹙了下眉心,心底说不清是生气多还是愧疚多。
生气是因为这男人这个时候还这么嚣张,明明进这天牢便是因着那以下犯上的罪名,这么大喇喇地叫骂着,还一口一个老子,若是被萧安衍听着,便是将他就地斩杀也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愧疚则是因为她知道,寒风这般言行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她,寒风有时候虽然行事鲁莽,可到底是义庄之人,不至于到了此时此刻还辨不清形势。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被关到这里是作为筹码的,作为一颗用来威胁自己的筹码。
他宁愿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也不希望自己因为她而被彻底禁锢在这竖满高墙的东宫之中。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初初见面那般气势冲冲,后来还伤过她的男人,此刻竟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她向来性子清冷,不大将任何人放在心底,可那是因为在她的观念中,人与人接触交往的前提是有利可图,可穿到这本书中,却遇见了那么多仅仅因为是她,便想要对她好的人。
一时间便入了心,也想要好好保护好他们。
沈轻轻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心底那抹快速涌出的感动强压下去,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将寒风救出来。
好在,寒风应该是从昨日进这地牢后便一直这么叫唤着,现下便是这般怒骂,也没有任何人搭理他。
这样一来,便是如了沈轻轻的意。
她快步向前,最后在地牢最深处的那间牢房里看到了寒风的身影,寒风一看到她,便惊讶地将嘴巴张大到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还以为太过震惊,嘶声问道:“你怎么……”
沈轻轻也吓了一跳,抬步就想上前将这人嘴巴死死捂住,可时间根本来不及,只得将眉心拧成个川字,一边环顾四周,一边以指抵唇发出‘嘘’声,示意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