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得太近,萧安衍呼出的鼻息尽数打在沈轻轻的脸上,在绒毛清晰可见的小脸上扑出一团红晕。
沈轻轻只觉得那双眸子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海洋,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将她的目光尽数吸引,她移不开目光,心跳还加快,几乎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用力抿了抿唇角,费了极大力气才堪堪把头转向一边,她咬着唇道:“殿下就不要同民女开玩笑了。”
‘开玩笑’三个字被稍稍加重语气,一则是为了告诉萧安衍,她不喜欢这个玩笑,也不想要嫁给他,更重要的是,她想告诉自己绝不能将这句话当真,作为书中从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的狠厉反派,他对于自己只是觉得有趣,一个宠物,玩玩而已。
萧安衍微微歪着头,将眼前人脸上、眼底的细微表情尽数纳入眼底,便也瞧出了她内心一二,不由得轻轻笑了声,他将身子俯地更低,说话间薄唇几乎是擦着沈轻轻耳尖,“呵,本宫说的话,沈小姐只当是开玩笑吗?”
这声音低沉到了极点,犹如耳语一般,却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嘶哑。
说完了这话,萧安衍已经坐回椅子上,端的是一副光风霁月的姿态,仿佛刚才那与登徒子无异的行为不是眼前这人一样。
沈轻轻早知他温润无害下的芯子是个什么德行,倒也不意外,将心底那抹悸动强压下,少顷,从容不迫地开口道:“民女虽然现下尚未婚嫁,可到底是曾经许配过人,虽是我休弃了他,可名声终究是抵不过那些世家小姐,自是入不了殿下的青眼。”
话确实是实话,只不过沈轻轻不介意,萧安衍更不介意,饶是如此,这些话一出来,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便消散得一干二净。
萧安衍有些无语地挑了下眉梢,可沈轻轻却只是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模样,还真是油盐不进啊,若是旁人,威逼或是利诱,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屈服,可对上眼前这一小丫头片子,他心底却只有四个字——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吗?他倒是甚少有这种感觉,如今碰上了,倒还觉着有几分新鲜。
“天色也不早了,民女就先行回家了,若是殿下确定报恩礼是什么,可再唤民女过来。”
话音一落,沈轻轻已站起了身,同萧安衍施了个揪不出错的礼来,就带着毡帽出了雅间。
看着沈轻轻逃也似的倩丽背影,萧安衍玩味地弓起手指,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案桌,发出一阵一阵毫无规律的‘咚咚’声,而那双檀青色的眸子里也盛满了压抑的风暴。
少顷,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缓缓抬起手,微微曲起的手指轻轻从自己额角一点一点划过,最后停在下巴处,他指尖微转便已经撑着下巴了,目光慵懒得像一只午睡刚醒的猫,然后,他唇角微微动了下,自言自语般的吐出了一句话。
——现下本宫的魅力都已然下降到这种地步了吗?连这么个小丫头都迷惑不了了?
而那条通往镇安侯府的路上,金黄色的日头已经缓缓西沉,浅橘色的晚霞勾勒出好看耀眼的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