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默默拿起碗筷,开始吃喝。
隔壁牢里的年轻小伙子瞳孔微敛,合上眼睑,低头陷入沉思。
他身上的白色囚衣已经污破不堪,血迹和污泥和在一起,已经变成暗红色遮住了囚衣原本的颜色,看不出白色的痕迹。
单薄的囚衣显然抵御不住寒冷,他的身子一直蜷缩在一起,成了习惯后,身形都变得有些佝偻扭曲了。
蓬乱的头发纠结着,比鸟巢更加难以理清。
脸上也污鄙不堪,看不出原来的相貌。
此刻,他陷入了沉思。
刚才,潘锦等人所说的话全都灌入耳朵里,如果想要翻案,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这么多年了,祈潇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么一个机会。
他一定要好好把握,否则,再也没有立功的机会了。
众所周知,顺天府的大牢还是比较人性化的,但凡囚犯们身体有了疾病,只要不是马上执行死刑的死囚,都可以得到医治,再送回牢房。
但是如果证实是囚犯撒谎,想要找个保外就医的机会逃跑还是撒欢,都会予以处罚,加重刑期并且下次再给予信任很难了。
所以,祈潇一直慎用这个机会。
但现在,机会真的来临了,祈潇全身都在发抖,他抱紧双膝,静默地等待隔壁那群人吃喝结束,等到倚红带着空酒瓶,收拾碟碗出了牢房。
然而,祈潇还是保持沉默。
他甚至假寐,保持规律地发出沉浊而均匀的酣睡声,以此保证不引起他人任何一丝怀疑。
好不容易捱到翌日清晨,四周围陷入一片难得的安宁。
“诶呦,诶呦,诶呦——”
一道道痛苦的哀呼从死囚牢中发出。
祈潇抱紧肚子,倒在地上打滚,痛苦的叫声越来越大,渐渐地把囚犯们都吵醒。
有的囚犯发出辱骂声抗议,有的囚犯关心起他的身体,帮忙喊衙役过来。
终于,两个睡眼惺松的衙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骂咧咧地过来。
他们打开了锁,进去,蹲下问祈潇:“干嘛干嘛,你怎么回事?祈潇,你这怎么回事?”
“肚子疼,呃——”祈潇做出要吐的样子,继续续续道,“我,我,很痛,肠子,要断了,可能是吃错东西了,我要,要出去吐,我要死了,要死了,我要看大夫,大夫……”
祈潇双眼翻了白,猛然晕厥过去。
那两个衙役吓了一跳,顿时惊醒。
楚翎也有规定,如果作假,罚的是囚犯;但如果是真的,衙役延误上报,造成囚犯死亡的,罚的就是衙役,轻则开除,重则刑罚。
如此一来,谁敢怠慢?
他们马上将祈潇架了出去,一直架到了石梦辰所住的小院子里。
他的小院里有药庐,石梦辰就是现成的大夫,一般没有太大的情况,都是先送到那儿去。
石梦辰看到来了这么一个死囚,连忙让衙役们将他抬到担床上,跟衙役们问明情况后,让衙役回牢里看守,随后叫两个小捕快留下来当助手,帮忙给祈潇清洗一下。
衙役们一下去之后,祈潇立刻撩开盖住眼睛的头发,对石梦辰道:“石大人,我有要事禀报,有人要行刺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