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振雄气得催胡子,“林院判,就算是他们自己去买的,你就该拦着,本将都问过了,当时你就在工地!”
“可是备守军不是我的人,我怎么拦?祝将军,守备军当苦力已经够委屈了,我不得伺候好?每天发的工钱够百姓养家糊口,但远不够守备军的诸位过好日子,这事说起来,真的委屈大了。”林浅薇道,说得有模有样。
祝振雄再蠢都该回过神来了,若不是自己有所疏忽,造成守备军松散懈怠,干啥啥不行,喝酒倒是跑得飞快。林院判不过是看准了这一点,明着如同犒赏般给了十坛酒,惹翻一个个的酒虫子,喝的啥规矩都忘了。
林浅薇敬祝振雄是条汉子,虽然参她一本,但跟那些站她和司空霁对面的朝臣不一样。
祝振雄两边都不相帮,对先帝忠心耿耿,也把小皇帝当皇帝。
她道:“祝将军,因为是你,这事我才会这么办。你若觉得不该好生伺候着他们,那我以后一定严加管束,只要到了工地上,就得好好干活。”
“林院判,我们大可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行,祝将军若是不嫌弃,请。”林浅薇比个请的手势。
祝振雄飒一声拂响披风,坐进马车里。
林浅薇随后坐进来,将准备好的东西递给祝振雄,“这上面写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最先喝酒的那几个人到了工地,什么活都没有干,看了几眼堆放的石材木料就开闹罢工。负责的几位官员和工头根本不敢得罪他们。我也是昨天晚上查了他们几个的背景,才知道他们几个出身都不简单。祝将军这些年跟这些公子哥们打交道,一定不容易。”
祝振雄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心里面却已经承认,林院判的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
他手里这份官员和工头联名写下的情况说明书,跟他听来的完全不一样。
这无疑就是问题所在。
守备军的军幻涣散到可以欺上瞒下,出了事儿就推到别人的身上。
林浅薇另外拿起一本治军策论,“这是我在聂老先生那里要来的,这就送给祝将军,希望能帮上将军。”
“聂老先生?”
“嗯,聂安纪。”
闻言,祝振雄捧着手里的治军策论,如获至宝,看完第一页便要跪谢林浅薇。
这事治军策论耗尽聂老先生大半生心中血,就此一本,绝无复刻,老先生从来没有拿出来过,只赠有缘人。
换而言之,祝振雄能不跪谢吗!?
林浅薇扶停祝振雄的动作:“祝将军不必如此,我要的不是将军跪着谢我,而是守备军焕然一新。我也确实摆了将军一道,说来都是无奈之举,不能让人觉得将军成了我这边的人。所以,一会儿将军下马车的时候,一定要再骂我几句。”
“本将委实感谢,半字都骂不出来。”
祝振雄都有些羞愧了,今天早上不是还参林院判一本吗?唉!!
林浅薇道:“河堤工地有某些人的耳目,由此可见,守备军中也有,借着喝酒这件事把将军当刀使。下面的人欺上瞒下推脱责任,将军不可不治,那些兴风作浪居心叵测的耳目,将军不可不除。这事往大的说,我直接插手便是越权,越得还是治军之权,不管是我还是司空霁,都会有大麻烦。所以,我送将军这本治军策论,接下来的也就只能交给将军了。”
祝振雄深知司空霁在朝堂的处境,便觉手中的治军策珍贵之极。
“林院判,本将只忠陛下,但从今往后,林院判与摄政王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吩咐。”祝振雄抱拳一礼,生平头一回对一个黄毛丫头如此服气。
心服口服!
之后,祝振雄下马车,骂不出口也当街大骂了几句才离开。
司空霁直接回了王府,在书房等林浅薇,看见她走进来,他搁下看到一半的折子道:“被人骂的狗血淋头还这么高兴,薇薇,连本王都有些忍不住想要了祝振雄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