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安静了几秒。
各路人马暗自领会“保护”二字里有多少层意思。
司空霁看一眼扮成宦官站一侧的阿柔,他便不说话不输出,交给陛下掌控全场。
狗腿子们不死心地轮流发言,劝说荣晖不要听信奸佞之人的谗言,伤害母子之情落个不孝的骂名。
荣晖不怒也不急,但字字句句都拿出了君王该有的气场,“朕已近登基一年,熟悉国务,执掌天下,难不成都这样,还要你们来教导朕如何当好儿子吗?朕全都记得,当初立后之时,你们几位的女儿都有画相送进太后宫中,太后也曾让我从中挑选。”
荣晖一一看过几个狗腿子,“朕知道,朝堂之上本应都朕的臣,但你们几个是太后的臣,既然如此,你们不必再出现在朕的面前,现在就去太后跟前伺候,后宫大小宦官的差事任由你们选,朕一定成全你们!”
阿柔诧异了一瞬间,陛下是不是有些冲动?在祭天大典前夕跟马太后宣战。
可是这般发飙的陛下……帅!
司空霁留意着阿柔的小表情,暗暗在心里笑了笑。
看来快有喜酒喝了。
几个狗腿子纷纷闭嘴,再说下去就得当宦官了。
荣晖便议起别的国事,然后退朝,点名要司空霁送几步。
宫道上,两男人散步般走着。
司空霁求证道:“是林院判出的主意吗?让阿柔扮成宦官,天天欣赏陛下意气风发的模样。”
“嗯,是的,但我刚才并不全是为了在阿柔面前耍威风。”
“臣明白。”
“我也明白,我不能带阿柔去祭天,也不便带阿晨,要不然阿晨将来不好全身而退,我也难给天下人一个交待。这等情况下,若不先给母后施压,母后必然随我去祭天,等同诏告天下,掌管后宫的人是她。”
司空霁平视前方,而又目光更远,“为君者,最好的根基不是我这样的臣,而是民心所向。母子之情的确是陛下最大的顾忌,陛下也不能不顾。因此,陛下想要砍掉马太后的野心,唯有攥紧民心,防着马太后抢先搞出‘顺应民心’局面,反过来逼迫陛下不得不把后宫交给她。”
司空霁还道:“说得再长远一点,马太后若成功掌管后宫,下一步便是将她笼络的朝臣之女安进宫,到时候,前朝后宫都将落入马太后的掌握之中,陛下举步艰难,说是傀儡都不为过。虽然虎毒不食子,但权力太过诱人,得到的越多,想要的越多。”
“所以这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荣晖脚步一停,看着司空霁道:“你背了那么多骂名,受了那么多非议,就因为父皇的托付吗?没别的?”
“没有。”
“你完全有能力取而代之。”
“陛下高估臣了。”
“我看得出来,这些年你一直在隐忍,一直在给那些皇亲国戚留余地,他们却总是排挤你。”
“臣复姓司空,异姓之王,若把事情做绝,就是世人眼中的乱臣贼子。”
荣晖听得拍拍司空霁肩膀,“难为你了,祁亲王。”
司空霁早就已经习惯,他其实从来都不是孑然一身,也就顾虑重重,很多时候都要为司空一族考虑。
“想不想知道林院判背地里用什么词来形容你?”荣晖问道,不想聊天聊得沉重起来,便拿司空霁开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