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婵抿嘴，眸光清亮不见惧色，但是也确实收敛了自己动作，收回那打趣的心思，正色道：“抱歉。”

桑图的怒气瞬间被这句抱歉给熄灭，瞳眸微微呆愣住，眼底下的嫣红与蓝光一时之间消隐得无隐无踪。

“我拎得清，我的歉我自会道，我的仇我自会报，期待我们日后关系和睦！”

“我的合作伙伴。”

风婵微微一笑，眼神颇为真诚，但是桑图也在她那一汪深潭之下发觉了藏匿的狠辣与暴戾，他同样答复道：

“一定会的。”

二人同时往另一侧的窗外看去，街道上灯火通明，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好不安宁热闹。

喜庆七彩的绸布左右相连，红灯高挂，小贩在左右叫卖着，北疆的胡姬手捏琵琶在前边有一处空地上与人群共舞。

风婵看得满脸新奇，倒不是说她从来没有见过，只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参与到这样的热闹中，有了切身的体会，心下似乎既酸楚又开心。

桑图跟在其身后亦步亦趋，虽说是他带着风婵来逛花灯，可是严格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融入这样的氛围。

当年，上古大乱，瑶神平定天下，才有了第一次的花灯节。

这场花灯因她而起，而她却从来没有参与过，所以连带着桑图自己也从未看过，他无法理解这群人——

为什么现在仍然可以开开心心的过活，为什么他们没有半点不舍？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离去的就只是一个人罢了。

而那个人——什么也不是。

桑图笑容温和却苦涩，这么多年，人间帝王换了一代又一代，江湖英雄换了一批又一批，已经没有人再记得曾经那个明媚如阳光的女子了。

他抬眸看向眼前这个内敛沉闷的瑶神有着极致的相似，是气质上与灵魂上的相似，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只觉得当年的瑶神也应该是这般模样。

桑图跨步上前，上手拉住了风婵压抑无措的手，像是平常恩爱的夫妻那般，他在这一刻想默默守护着自己心底的神。

手心上传来的温热让姜鱼忽的一愣，她转头看向身侧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子，任由他拉着自己左右闲走。

一会儿走去这个面具摊看看，一会儿又走去那个花灯底下猜猜。

他们俩融入了这个热闹的节日中，却仍然像是两个孤独的游魂，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在人间里浪荡，朝着自己的方向前去。

两个游魂在此刻相互依偎，相互倚靠。

这两个人身形在人群中太过于突出，一青一红，两道极为美丽的颜色在繁盛喧哗的环境里游走碰撞。

衣袂飘飞，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仿佛两人自动散发着光芒。

街边小贩痴痴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连摊子也忘了看，黑衣贼人偷偷摸摸的手也一阵恍然，顿在了原处。

等到小贩回神时，眼见有个人的手指头在自己的东西上鬼鬼祟祟，一时气急，连忙拿起街边扫帚狠狠敲打道：

“好你个贼人，敢偷到你大爷身上！”

惹得街角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