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晏宁就是这样被她吓跑的吧?
宋知意越想越心虚,整理一下仪容,也赶紧溜了。
等晏宁好不容易取了解酒药回来,看着空荡荡的暖阁,顿时怒发冲冠。
“人呢!”
出了尚书阁,迎面一阵凉风吹来,宋知意清醒了几分。
正打算回御花园跟宋知微她们会合,途经荷花池时,却听见了一道沉闷的声响。
宋知意抬眼看去,一名年轻的青衫男子狼狈地摔倒在地,木质的轮椅侧翻,一半陷入了荷花池边的草丛,沾满了湿泥。
而在他旁侧,两名太监冷漠地看着,嘴角溢出了一抹讥笑,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傅子虞的手撑在地上,浑身虚软无力,四肢更是使不上劲,别说站起来了,便是趴在这儿,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件易事。
他第三次尝试起身失败,以为又会再一次陷入泥泞,一只手却伸了过来,将他稳稳扶住。
傅子虞惊诧地抬眸,与宋知意四目相对。
宋知意看着他,眸色分外复杂。
眼前的少年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薄衫,常年不见阳光,肌肤愈显冷白。眉色浅淡,双眸幽深,面色苍白,亦难掩五官精致艳丽。
他不似傅子言温雅如玉,亦不似傅子昭踔厉风发。
对别人来说,他是这深宫里无足轻重的一株野草,可对宋知意来说,他是寒风冷雨中的一束光。
傅子虞,大陵四皇子,秦贵妃的次子。幼年时替傅子昭挡了一劫,不慎中毒,险些身亡。虽凭着一口气苟活至今,可身体却如朽木一样垮了。长年累月不见好转,也消磨掉了秦贵妃对他的最后一点怜惜与耐心。
上一世她被困在皇宫里的那段日子,是他时常陪着她,偷偷从密道里带她出宫,也是他在暗中帮她给宋嘉栩传递消息。
宋知意不知道她死后傅子虞是何等下场,傅子言登基,总归不会放过他。
说到底,她亏欠他的何其多啊!
在傅子虞惊疑的目光下,宋知意费力地把他扶起来,方才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两个太监一见大事不妙,赶紧殷勤地上前把轮椅推过来。
傅子虞重新坐在了轮椅上,薄唇紧紧抿着,没有说话,浑身却竖起了防备。
宋知意目光冰冷地看着那两个唯唯诺诺的太监。
“你们可知,以下欺上是什么罪名?”
他们不知道宋知意的身份,但是能在宫里行走的,又岂是什么平民之辈?
二人慌慌张张跪下,直呼冤枉。
“姑娘明察,是四皇子让奴才们推他出来赏花的,谁知不小心轮椅就翻了,四皇子不肯让奴才们上前帮忙,奴才们不敢不从啊!”
宋知意深呼吸一口气,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
“若非我亲眼所见,还真信了你们这张颠倒是非的嘴!”
他们只是跪伏着,没有说话。
就算宋知意看见了又如何?他们归属皇宫,宋知意顶多骂他们两句,又能把他们怎么样?
再说了,他们是秦贵妃派来伺候傅子虞的,秦贵妃都不在意,旁人插手什么?
至于傅子虞,他沉默寡言惯了,向来也不会去告状。
正是如此,宋知意心头的火气才更盛。
秦贵妃眼里只有傅子昭,对因傅子昭而遭受无妄之灾的傅子虞置之不理,若非如此,傅子虞何至于落到一个连宫人都敢欺负他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