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加快了脚步,却在拐入御花园的西苑时听到了几道低沉的说话声,脑子还没转过来,迈出去的脚步已经收了回来。
一身玉白色锦袍的傅子言站在长廊下,望着西苑萧条的秋景,几片枯叶辞柯,打着旋落在地上,待来年,那光秃秃的树枝上,又会生出新的嫩叶。
傅子言神色有些恍惚。
这般周而复始,不知疲倦,困于命理,可不就跟人一样吗?
身侧的男子唤了他几声,傅子言才回过神来。
“殿下在想什么?”
与他站在一起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海青色的长袍,肤色白皙,眉毛的颜色偏淡,瞳孔是十分罕见的冰蓝色。他的五官生得十分精致俊美,脸部轮廓分明。眼角处有一点褐色的痣,平添了几分妖气。
傅子言收回视线,掩去了心底的思绪。
“没什么,方才景卿说到何处了?”
谢景卿弯唇一笑,对这位储君的失态十分包容。
“臣下方才在说户部的事。如今二皇子虽然把窟窿填上了,但是想把那块不堪一击的遮羞布撕开,还是轻而易举。”
傅子言略显迟疑,“这件事,真的是晏宁做的?”
“不错,二皇子跟一位江湖人士联手,坑了晏宁一把。这口气晏宁自然咽不下去,就把二皇子的户部给捅了。”
傅子言感慨道:“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连我都被他骗了过去。”
“晏宁自七年前来到上京,说得好听是来享福,实际上不过是来当质子罢了。我在幽州之时,时常听西南王教育他要忍辱负重,如若不然,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傅子言诚恳问道:“如景卿所言,此事本宫该如何处理?”
“那就要看殿下信不信臣下了。”
“景卿这是哪里话?本宫引你为知交,自然是信你的。”
谢景卿冲他拱手作揖,语气郑重:“这些年景卿虽身在西南王府,但始终忘不了殿下的救命之恩。景卿这条命是殿下救的,自当为殿下肝脑涂地。”
他抬起头来,继续道:“二皇子舍不下户部,所以他不惜掏空家底,也要保住户部。户部里几乎都是二皇子的人,若是夺过来,于太子殿下也无益处。依臣下所言,不如我们来个移花接木,据为己有?”
傅子言挑眉,“愿闻其详。”
“不若太子殿下向皇上请旨,让他从户部中拨款铸造一批兵器,供给效忠于殿下的城防营和兵部。这一来嘛,可以让两部的人对殿下感激涕零,二来,也可以给二皇子添添堵。”
拿傅子昭的家底来壮大自己的实力。
这个想法让傅子言突然热血沸腾起来。
“景卿当真是足智多谋!”
“殿下过誉了。”
听着傅子言的夸奖,谢景卿俯首谦让。
只是那一瞬间从眼里闪过的幽光,没有让他捕捉到。
兵部已多年未锻造兵器,若他此刻提出,倒也合情合理。
傅子言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傅子昭的脸色了。
正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落水声。
傅子言脸色一变,疾步走出去,便看见一道倩影不由分说地跳入池塘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