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他坐在灯前,明明不到而立之年,却如半百老人一般了无生气。眼泪从那双空洞的眼眸内滚落,一滴一滴,破碎而绝望。
司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像母亲安慰自己一样,轻轻抱住了司忱。
“悠悠,”他沙哑嗓音道:“我把知意弄丢了……”
司悠不知所以,只能道:“没事,知意姐姐那么大的人了,肯定会找到回来的路的。”
他摇头,眼眶猩红。
“她不回来了……”
不管活着或者死去,她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是他一步步把她推远的,明明她求过自己的!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一步步将她逼上绝路?
司忱痛苦地闭上双眸,任由眼泪在脸颊流淌,心脏宛若刀割,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长平侯府的事宋知意一概不知,这几日她正忙着收拾自己的行李,随时准备跑路。
谢景曜兴冲冲地跑进来,不由分说地将她抱了个满怀,神色难掩激动。
“宋知意!以后你就是我祖宗!”
谢景翊被放出来了,傅子昭没有要他的命,但也没有让他回到谢家,而是直接跟着前去清剿叛军的队伍一起去西南,戴罪立功。
但是这对谢家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德。
谁都以为谢景翊必死无疑,谁曾想傅子昭竟然肯松口,也不怪谢景曜如此激动。
宋知意哭笑不得,“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去西南可未必去现在好。”
毕竟四地的战火已经燃起,到处流血漂橹,尸骸遍野,谢景翊会死在西南都说不准。
谢景曜却笑道:“以后再差,还有现在糟糕吗?”
宋知意想想也是,反正横竖都是死,去西南,就看谢景翊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了。
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谢景曜也轻松了些许,这才注意到她手边的包袱。
“你准备走了?”
“嗯,本来早就想走了。”
谢景曜也不意外,“过两日正好谢家的商队要去东南,那里虽然穷了点,但至少安全。”
宋知意却拒绝了,“我打算先回一趟云州,看望我舅舅他们。”
“那之后呢?”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谢景曜帮她把一切安排妥当,宋知意也本以为能顺利离开京城,只是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听闻傅子言和宋家人被擒,远在祁州的宋嘉栩立刻带兵回京,傅子昭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杀到了连州。
傅子昭也急了,晏宁和陈守则他们都不足为惧,唯独宋嘉栩,手里可是实打实的十万兵马。
他立刻派人放话,宋嘉栩一日不降,他便杀一个宋家人。
宋知意启程那天,天上飘着雨丝,但也阻挡不了街上百姓的热情,卫黎特地拉了一人询问。
“你们还不知道呢?皇上下令,今日要将宋家人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