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瑟瑟,拂动微黄的草尖,几片黄绿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轻轻地吻着她的墨发。
宋知意迷迷糊糊地醒来,动了动僵硬的手臂,浑身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疼得她颤抖不止。
她咬紧牙关爬起来,周围散落一地的杂物。
碎裂的木板,撕烂的车帘,摔得稀碎的木盒,以及,一身是血的晏随。
马车掉落山坡前一刻的情景在脑海中浮现,似乎是没想到晏随会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宋知意此刻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费力地把晏随扶起来,宋知意先查看他的情况,幸好,只是一些皮外伤,马车内的软垫缓冲了不少力道,并未伤到他的筋骨。
只是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本来便中了毒,又经此一遭,离黄泉就差一口气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他们总不能就在这荒郊野岭待着。宋知意看了看四周,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直到看到了那条小河,才想起来这里是上次她和苏未来过的地方。
收拾好周围可用的东西,宋知意抽出了木板,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着晏随前行。
晏随从剧痛中醒来,入目是破旧的屋顶,几道裂缝露出了繁星。屋内光线昏暗,浓烈的药香弥漫,陌生的地方,让他心生警惕。
门被推开,晏随下意识地伸手去拿腰间的短刃,却摸了个空。
“你醒啦?”
进来的是宋知意,她手里还端着一碗药,一脸欣喜地看着他。
晏随面露迷茫,才问道:“这里是哪里?”
“我师傅曾经住的地方,勉强能遮风挡雨吧。”
晏随拧眉,“你师傅是谁?”
“李槐啊。”
“……”
晏随嘴角抽了抽,看着她的目光莫名诡异。
宋知意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脸认真道:“我真是大夫!”
不管晏随信了没有,那碗药倒是被他一口喝尽了。
看着她熟练地帮他清理伤口,晏随眉眼间的戾气淡了几分。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你身上的伤还好,休息一日便能活动,不过你体内的毒有点麻烦。”
宋知意盯着他,难得认真道:“方才我给你看过了,你体内的毒十分顽固,而且我从未见过,这毒是谁给你下的?又在你体内多久了?”
晏随眸色沉凝,避而不答。
“你只说能不能治!”
他这副高傲的语气,让宋知意很是不爽。
“治呢,是能治,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晏随嗤笑一声,直接翻过身背对着她。
“爱治不治!”
宋知意瞪大双眸,气闷地踹了石床一下。
“还说你跟晏宁不是兄弟!这狗脾气简直一模一样!”
晏随没有理会她,心情却更差了。
两人勉强在这茅草屋内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晏随便感觉自己身上能动了。
一瘸一拐地拉开门走出来,山间的晨风扑面而来,远处几缕云雾缭绕,山峰起伏,近处翠玉朦胧,山野平阔,几只白鹭越野而过,留下阵阵清脆悠远的啼鸣。
晏随呼出了一口郁气,再看看院子里,宋知意正蹲在地上,倔强地和炉灶作斗争,鼓足了劲吹气,那灶口泛起了阵阵白烟,呛得宋知意咳嗽不止。
一道嗤笑声在耳畔响起,宋知意抬起头,顶着一个张黑乎乎的脸瞪着晏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