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客气,只是略懂医术。”
蔺大夫笑了笑,“方才听你指点潇潇煎药,可不像是略懂。”
他邀约道:“姑娘若是无事,不妨与我去伤兵营看看?”
伤兵营是安置伤员的帐篷,就在药庐隔壁。从药庐走过来,两人也互相交换了姓名。
了解到蔺大夫跟着晏行远二十年了,宋知意对他也忍不住肃然起敬。
蔺大夫笑道:“我以前也只不过是军营里的一个小药童,什么都不懂,西南苦寒,士兵多伤,实在没有大夫,只能我顶上,也算是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
正因如此,宋知意才觉得他可敬。
他们学医,都是照着书上学,而蔺大夫才是真正地悬壶济世。
伤兵营里人不少,这一战虽然西南军赢了,但是也有不少伤亡。
宋知意未曾直面过战争,但是眼前的场景,便足以让她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蔺大夫习以为常,再看宋知意,除了悲悯,不见惧色,也忍不住暗暗点头赞赏。
“知意啊,你不介意来帮我吧?”
宋知意摇头,乖巧地跟在蔺大夫身后。
面前的伤员躺在石床上,他的胸口中了一箭,因接近心脉,蔺大夫不敢轻易动手,只能先用汤药吊着他的命。
“知意,依你之见,这箭拔还是不拔?”
拔,有可能伤及心脉,血尽而亡。不拔,这箭就在他体内,下半辈子他可能动都动不了,只能成为一个废人。
宋知意看着那年轻小兵眼里的哀求与对生的渴望,沉默片刻,才道:“得拔。”
蔺大夫颔首,“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此举太过危险,我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蔺大夫若是信我,我可以帮你。”
蔺大夫去准备工具的时候,孟琳琅正好带着侍女前来送饭,这些事本来也不必她亲自前来,但是她发现,只要纡尊降贵,安抚安抚伤员,便能给自己博得美名,何乐不为?
只是她没想到,一来就看见了宋知意,刚扬起的笑脸立刻就冷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
宋知意也知道她对她的敌意,连应都懒得应她,专心研究那名伤兵身上的伤。
“我在跟你说话,你是聋了吗?”
“这里好像不是孟家吧,我在哪儿还得孟姑娘过问?”
言下之意,就是你管太宽了。
孟琳琅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刻薄道:“这里是伤兵营,谁知道你怀着什么心思,若你是敌军派来的奸细呢?”
宋知意眉头一皱,语气也冷了下来。
“孟姑娘,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说的哪句错了?”孟琳琅抬着下巴,“你不是宋嘉栩的妹妹吗?谁不知道当年迫害晏哥哥的父母的,就是宣武帝和宋家合谋的,我自然有理由怀疑,你是宋家派来潜伏在晏哥哥身边的奸细!”
周围的人纷纷朝她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宋知意面色泛冷,“我若是奸细,晏宁早把我赶出去了,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胡扯!”
“不许对孟姑娘无礼!”
那些受过孟琳琅恩惠的人纷纷怒瞪着宋知意,气氛紧张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拔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