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律皱着眉，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细密的针眼。

“我怎么了？”

“王爷昨夜旧毒复发，情况危急，是……是夫人救了你。”

完颜律面露惊诧，似乎是没想到她还会医术。

从陆一的口中，完颜律才知道昨夜他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他身上的顽毒始终无法根除，经常发作，寻了十几年，也才勉强寻到一味药能暂时缓解压制毒性的发作，却无法根除。

昨夜他怒急攻心，毒性发作，陆一甚至都来不及去请大夫，宋知意便迅速地扒了他的衣裳为他急救。

现在想来，陆一仍是心有余悸。

“昨夜夫人拿匕首在王爷的心口开了一小口，还为王爷施针，若非知晓她无恶意，只怕属下的刀都要挥过去了。”

但他更没想到的是，宋知意竟然还真的救得了完颜律。

如她所说，完颜律体内的毒太过顽固，她昨夜施针急救，只能去个七七八八，还需后续调养，每日的汤药不能断，才有痊愈的可能。

完颜律神色格外复杂，“宋知意呢？”

“夫人忙了一夜，现在还在休息。”

宋知意确实是累坏了，昨日逛了一天，昨晚又忙了一夜，天色将亮才回去休息，这一觉睡醒，都到了午后。

她唤了阿湘几声，始终得不到回应，待想起昨日完颜律惩戒那些下人的画面时，宋知意脸色一变，慌慌张张地便冲了出去，正好撞到了完颜律身上。

完颜律急忙将她扶住，语气颇有责备。

“怎么冒冒失失的？别忘了你还怀着身孕呢。”

宋知意急切道：“阿湘呢？你是不是把她打死了？是我逼她带我出去的，你要罚就罚我吧！”

完颜律沉默片刻，见她还光着脚，便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在了软塌上。

“你说话啊，阿湘呢？”

得不到回应的宋知意顿时急了，脾气也上来了几分。

“夫人……”

门外传来一道怯怯的声音，阿湘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口，手里的托盘上放着清粥小菜。

完颜律语气平静，“阿湘是我派来照顾你的，她既照顾不好你，便该受惩罚。”

“才不是！”

他抬眸看着她倔强的小脸，眼里也忍不住溢出了几分笑意。

“如何不是？”

“你也说了阿湘是来照顾我的，那她便是我的人，要怎么惩罚，也该由我说了算。”

哪怕失去了记忆，她那不自觉中流露出的骄矜与傲气，还是让完颜律感到了不真实。

眼前的人，虽被他养在王府后院，但却是属于另一个王朝，属于另一个男人。

她是大陵的皇后，集万千宠爱，受万民朝拜。

若是没有完颜玉作的这一场死，或许他与她，此生根本没有见面的可能。

如陆一所说，若不是宋知意，可能他这辈子只能拖着这副病体，甚至活不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夫人，王爷没有惩罚我。”

虽然怕极了完颜律，阿湘还是得为他说句话。

再看看蹲在地上为宋知意穿鞋的完颜律，阿湘慌忙低头，掩盖脸上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