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前一天晚上, 怀特在奥斯汀不在的时候特意让林招云明天睡得久一些。

第二天早，林招云醒了之后就继续装睡。

也不知道奥斯汀有没有发现，总之他醒来之后就掰着林招云的下巴递了舌头, 尖齿刺破他的脖颈，吸他一点点的血。

就像是吃早餐那样。

林招云额角沁出汗水, 但他也只能继续装睡着, 动也不敢, 出声也不敢。

他漂亮的五官像是沾了点水那样，本来早晨起床他就会显得很水润，现在更是像是吸饱了水似得, 水汪汪。

奥斯汀离开之后五六分钟后，林招云听到了怀特的声音。

“夫人, 您醒来后去花园。”

他仅留了一句话便重新隐入角落之中。

林招云心跳得很快, 好一会才敢睁开眼, 确定奥斯汀不会回来，快速起床洗漱完毕，像是往常那样, 慢慢地逛到花园，坐到他平日里喜欢呆着的长椅上。

今天是难得的太阳天, 深秋的阳光不那么烧，很舒服。

但林招云却感到手脚冰凉, 觉得自己像是逃课的学生, 浑身不自在, 也心慌得很。

只好脑子里和886稍微聊起来，他的颜文字表情包稍微让他好一些。

觉得这积分似乎也没白花？

不多时, 身边就多了一个身影。

爱德华。

林招云有点心慌, 看了一眼四周, 本来应该在附近的佣人都被清走。

“我是来帮你的。”爱德华很直接。

林招云却没感觉到轻松，反而心好慌，感觉在做坏事似得。

有一种莫名的背德感，就像是……背着奥斯汀偷情那样。

才不是，他是要去做正事。

“那、那我们……”走吧。

他话还没说完整，被爱德华的掌心覆到了脖颈上，冰凉的指腹摁压着早上奥斯汀留下的牙洞血痂。

林招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后退，爱德华却跟了上来，说了一句意味很微妙的话。

“他早上吸你血了。”

林招云一下子就僵住了，耳朵很红，敛下眼睫，不知道该说什么。

爱德华收回手，忽地起身蹲到林招云的膝盖前。

阳光透过高大树木的叶隙打在他的脸上，长发垂下，弄得林招云露出的脚踝痒痒的，忍不住就蹭了蹭旁边的脚踝。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那么远就看到你唇红得要命。”

紧跟着又问了昨晚和今早：“是不是也弄了。”

林招云瞪大眼去看爱德华。

爱德华连珠炮似得说了一大堆，看着他丝毫不回话，又继续说。

林招云避开眼，不敢与爱德华对视，对方即使蹲着，仰着头看他，也让他感到很大的压迫感，眼睫在对方的视线下颤得厉害。

“爱德华……我们还是先、先出庄园吧，奥斯汀等会……”

爱德华脸往前凑，侧着抬脸，去看林招云的眼，强迫着他与自己对视。

“我们之前打了一架。”

“你说什么？”林招云立刻朝他看过去。

“我们打了一架，因为你。”爱德华又说。

林招云没有听出责怪的意思，反而有一种打小报告的错觉，想要他的安慰或者一点点关心。

怪不得那天和他们三天见完面回来之后，奥斯汀不抽烟，却带着烟味，大概是用烟味覆盖血腥味，为了让他不发现这件事。

林招云略有些急切：“你们……受伤了吗？”

“你会关心？”爱德华声音很轻。

林招云很轻微地点点头，说了声“嗯”。爱德华手上的动作骤然用了点力，像是听到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受的伤已经好了。”

那就是受伤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他是怎么弄的。”

“还有，他是不是对你很坏？”

这个要怎么回答啊，林招云抿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们还是先走吧……”他不安地看了看四周。

“你告诉我，我就带你走。”

林招云无法，只能断断续续红着脸说了一些，说昨晚怀特让他装睡，所以早上时他装着没醒，奥斯汀就亲亲他，然后吸了一点点血。

“也没有对我很坏，一直都很照顾我……”

他快要晕过去，无敌羞耻，即使也没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但是爱德华问得很细。

爱德华稍微伸了伸脖子，几乎快贴到林招云的脸上，鼻尖顶在他的下巴处，眼瞳已经变红。

带着很重的深喘：“招，我也想……”

上一次爱德华吻林招云得感觉，已经有些模糊了。

只觉得很香很软，那种感觉蔓延到大脑，通过脊椎传遍全身。

一想起来，脑袋些发晕，隐约产生有那种失控感。

“快走吧，爱德华……”林招云慌得厉害。

就在爱德华稍微贴到一些唇角时，林招云猛然向后退。

爱德华转而啃住他的下巴，吸血鬼尖锐的犬齿让他有些刺痛，林招云掌心推拒爱德华的脑袋。

“爱德华，等会奥斯汀该发现了……！”

……

爱德华半圈着林招云，牵着他就往外走，托着他翻越花园的篱笆，外面一条小道上停好了车，早就准备好一切。

“上去。”

车子开动，缓缓驶出庄园的范围。

林招云心跳怦怦，不知道奥斯汀什么时候会发现，只希望快一些，他能赶在奥斯汀回来之前，查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要去上次找到你的那个教堂？”爱德华问。

“嗯，撒……那个狼人说曾经在那边见过我，说不定我原本就住在那边……”

爱德华扶着方向盘稍微撇了他一眼。

弄得林招云心虚，撒了个谎：“我想回到我以前住的地方，找一些东西。”

爱德华便没有说话。

林招云等了几分钟，见他没再问话，稍稍放松下来，侧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车子飞速往前，忽然爱德华出声。

“你有想过奥斯汀当初为什么把遗产留给你吗？”

“没有……”林招云懵了一下才回答，话题太跳跃了，他没有跟上。

“你觉得他爱你吗？”

林招云颤着眼睫，紧抿着唇没说话。

“他明知道留给你会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成为众矢之的。”

修曾经也这样说过，林招云想过这个问题。

但毕竟他只是一个游戏玩家，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这是886的说话。

不同于886的劝解，林招云其实是有些在意的。

他绞着手指说不出话来。

“他为什么不告诉你是谁开的枪。”

“他对你隐瞒了什么？”

问完这些，爱德华本来还想说什么，侧过头来，看到林招云垂着眼颤着眼皮的可怜模样。

立刻闭嘴，没有再说。

接下来他都没说什么，车内除了引擎声，再没其他。

车速开得很快，不到一小时，就开到了城里。

到了城里就慢了，林招云在煎熬的龟速中看到了那座小教堂。他本以为要很久才能找到线索，结果刚下车没多久，就有一个在路边玩球的小男孩叫出了他的名字。

一问才知道，对方是他的邻居。

“你这么大了还迷路啊！好久没见你回家啦！”

让他帮忙引路，林招云还被对方嘲笑了。

他只能红着脸应下。

被带着路穿过小巷，林招云觉得眼熟，恍然想起着就是他梦中逃跑的那个巷口。

又穿过一个小巷，他们在一处贫民窟里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

脏、乱、气味臭，在一堆小破房子中稍显干净的屋子，就是他居所。

不像是其他房子那样，很明显经过打扫。

“我爸爸一直帮你看着，没有人进过你的房子。”

爱德华很轻易地就将门锁暴力拆下，推门进去，不少的家具已经铺上了一层灰尘，看起来很久没人住。

进入卧室前，林招云让爱德华在门口等他，自己进到卧室，把门关上。

其实昨天，因为睡得久了，林招云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在梦里着急忙慌地，地将一个盒子藏到床底下，箱子上了锁，里面装着像是很重要的东西。

不会无端端地做这个梦的。

林招云站在屋内稍微平息了一下呼吸，但心跳依旧非常快。

那个小箱子被藏在一堆杂物箱子后面。

他趴着下去，塌着腰钻进去将那个小盒子拿了出来。

床下有些灰，将他那张雪白的小脸弄得灰扑扑，用袖子擦了擦，更糟糕。

但他无暇顾及这些，慢慢地去转动锁扣。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林招云正紧张，像是吓了一跳的猫似得，差点跳起来，心脏直接上了一百八。

“爱德华，什么事……”

外面半响没声音，过了一会传来很低沉压着火气的嗓音：“是我。”

奥斯汀。

林招云的心脏重重地大跳了一下。

“开门。”

林招云惶然，声音颤抖：“奥斯汀，那爱德华呢……？”

“死了。”

“你那么关心他？”

林招云小脸一下就白了。

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这不可能，刚刚没有任何打斗声，而且他们是兄弟。

林招云慌手慌脚地去开箱子，咔擦一声，箱子打开。

与此同时，门被奥斯汀暴力拧断门锁，推门而入。

箱子里躺着一把银色的金属物，被手绢抱着，在林招云细白的指尖揭开下，慢慢地显露出现。

一把银色的枪。

林招云脑子空白一片。

即使隐约觉得自己和奥斯汀中枪有脱不了的关系，也没有去想这个可能。

他抬起头，漂亮的眸子中吸饱了水，眼睫上湿淋淋一片：“奥斯汀，是、是……我？”

那天在马车上，他曾对着爱德华他们说过，被子弹击中的奥斯汀，会有多疼。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林招云眼泪快速积蓄，一下就掉落下来，掉到了自己的脚边，打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因为灰尘很多，没有立刻渗下去，而是一颗颗滚着。

奥斯汀盯着林招云，压制住自己的火气，他完全想到发现真相的林招云会哭，表情愣怔了一瞬：“过来，宝宝。”

林招云抱着自己的腿摇着头。

但很快，林招云被奥斯汀抱回车上，从贫民窟出来时候，站着一些看热闹的人群。

司机是一个不认识的血族。

车子后座与前座有一个遮光窗帘，拉上了就相当于分隔成两个空间。那把枪被放到了座位的另外一边，奥斯汀将林招云抱着，相对而坐，双臂桎梏着他。

迫着他哭得红红粉粉的脸颊正对着他，掐着他的下巴就贴上去。

“别哭了。”

伴随奥斯汀强势的亲拥，林招云似乎被尖齿戳破哪里，疼得他眼睛一下子张开。

对上了奥斯汀那双血红的眼瞳，他吓得指尖用力抓挠对方肩背，想要往后躲，却多也躲不开。

再放开时，林招云脸颊上、鼻尖、唇都变得湿漉漉。

后来他才知道爱德华没事，但奥斯汀给他下了禁令，离开这个城市，永远不得踏入。

爱德华的势力并不如小觑，林招云也隐隐有担心会不会出问题，被人钻了空子之类的。

但是很快他就连去想这个的能力都没有。

……

回到庄园，林招云感到很累，昏昏欲睡，被抱回房间后，被哺了水后，就钻回被窝，盯着高高的天花板，很快就睡着。

睡着后，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捏着枪，颤抖着想要放下，却被另外一双大手覆盖住掌心，带着他的拇指用力，将那颗银子弹打出去。

嘭的一声，眼前炸开一片血花。

抬起头来。

握着自己手的，是奥斯汀。

林招云从梦中猛然醒来，浑身湿汗完全陷落在柔软被褥中，他失去的记忆一点点渗入脑中，缓缓睁开眼就对上了奥斯汀的猩红的双眼。

林招云不知道，奥斯汀什么时就这样盯着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晚都这样看着他。

林招云回忆逐渐清晰，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骤然抖了抖。

但很快他被折了起来。

“宝宝，你想起来什么了。”

他的掌心轻轻地捧起林招云的脸，十分虔诚。

“我……你、你抓着我的手，然后……”林招云说不下去了。

奥斯汀沿着脸部的轮廓不断细细啄着，轻声“嗯”。

“记起来了多少。”他又问。

“很多……”林招云眼睫颤得非常厉害，扫在奥斯汀的脸颊上，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