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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脑子充斥着陆原霁的话。
心里泛着恶心和恐惧。
干呕感, 这种强烈的排异感,使得艳色的眼角汲出水渍,一不会半张脸都湿了。
漂亮的脸上全都是细碎的汗水与泪水混合的液体, 满溢而出的口涎刺激着周围的怪物,伴随着急喘的呼吸,几乎整个柜子里都是他的味道。
香甜的人类气味从小柜子内弥散开来。
民政厅地下室变得格外的躁动。
外头传来了各类脚步声, 人类的哀嚎已经听不见, 消失在各类咀嚼、啃咬、嘶吼中。
两截细白双臂紧紧地环绕自己,每有一个异种从柜门前路过, 林招云的心脏就会因此而大跳如雷, 肩膀发抖。
细如发丝般的藤蔓无孔不入,一点点渗透进林招云到的指缝、小臂弯中,稍微收紧将他柔软的肤肉勒进去一些。
让林招云感到头皮发麻的是。
他的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
假孕期间,激素控制着大脑, 对于“丈夫”的依赖感高于一切。
没经过大脑的同意,林招云就侧着脸轻微地在食人藤的藤蔓上剐蹭了瞬。
完成这个动作, 林招云才意识到做了什么……
可没有时光机退回到几秒前。
刚刚还缓慢蠕动的食人藤顿了一秒, 随后像是受了刺激那样疯涨起来。
雪白肩头被食人藤攀附而上,一点一点用劲箍住,而嘴张得已经酸疼的很,还在往里伸。
一点点盘绕上来的食人藤将林招云几乎团团包裹。
他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渐渐变得缺氧, 这让外头原本可怕的脚步声和磨牙咀嚼声,变得恍惚,听得不真切了。
林招云还是守不住了, 在对方如蝉蛹般的包裹下, 骤然卸了力。
放松了臂膀, 也放开了手里紧紧抓握的鞋带。
下一瞬就他就被盈了个满怀,新鲜的空气也重新涌入鼻腔,垂落的兔子耳朵像是马尾一般散在两边。
食人藤还像是之前那样,入侵快速,出其不意。
林招云的恐惧与泪水,只能减缓他的攻占的速度,无法让他停止他想要做的一切。
铁柜门没有人扒着后,慢慢地一点点移开。
林招云只能紧紧蜷着手指,不让食人藤与他十指相握,挣扎间,蜷着的腿不自觉地伸出了柜门外。
忽地,他声音抖着叫了一声“啊”,漂亮湿润的脸上猛地张大眼,睫毛颤了又颤。
有什么东西在啃食他的脚,脚心甚至传来了呼吸拍打在上面的感觉,湿漉、浓重。
食人藤也注意到了,大量的藤蔓附着住他的脚腕,折起他的小腿,往柜子里收,脚踝几乎掰到了他的侧脸。
鞋子已经没了,林招云侧眼就看到了自己脚趾上的咬痕,稍微破了皮。
那整齐的齿痕更像是人类,而非异种。
丧尸!
食人藤虽然是植物,但它克制大多数的异种,几乎没有天敌。
刚刚忍不住上前的丧尸,在下一刻就被他完全裹住,用分泌液一点点蚕食,这些就发生在几分钟之内。
连骨头都没了。
林招云此刻才真正意识到食人藤的可怕。
在这之前,陆原霁有给林招云讲过一些食人藤的知识。
无法彻底消灭,一粒种子就能再生,自然界内无天地,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烧死,但你无法确认将它全部烧毁。
所以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不要遇上它们。
林招云又累又怕。
地下室潮湿闷热,被大量异种包围后,显得更加拥挤燥热。
汗水夹杂着泪水浸湿身上的衬衫,坐着的那块已经濡湿了一大片,鼻尖往下淌着汗珠。
他哆哆嗦嗦地坐不稳往前滑,却因为藤蔓的裹挟,就这样没有重心地维持着奇怪的姿势,给人十分不舒服、没有安全感的感觉。
林招云实在难受了,一点点握住嘴边的藤蔓掰扯,猛地一用力,竟然让他拉扯出来了一部分。
只是下一刻,藤蔓像是使坏,又重新长出一截,快速往里延展。
林招云眼眸倏然大睁,一直包着的眼泪掉出来好几大颗。
【宝子好可怜呜呜嘶哈呜呜呜,嘶哈嘶哈呜呜呜。】
【说起来小藤才是正牌丈夫吧,某斐苟不过是替他养娃罢了!】
【支持,孩子需要亲生父亲!!有亲生父亲的陪伴才能健康成长!!】
【哈哈哈各位姐妹的金句把我笑出了眼泪!】
滚烫的大颗泪珠滴落在食人藤的茎叶上,忽地,那种窒息感消失。
挤压着喉管的藤蔓一点点收回,直到完全退出。
食人藤没有视力,但他有热感系统和声波导向功能,也能从藤蔓顶端嗅闻到味道。
而智能化后他还能感知到生物的情绪。
经过前面几次的接触,食人藤还是有改进的。
他模拟着徘徊在兔子人类身边人类的形态,企图让小兔子不那么害怕,可这只兔子胆子好小,刚能说话,就颤颤巍巍地求着。
“不要,好难受……”
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人话,林招云抱着自己的小腿,眼泪乱七八糟,在黑漆漆一片的铁柜中,皮肤白得发光,唇湿润得发艳。
可惜食人藤即使拥有多种高级异能,没有视力的他,依旧无法直观地感受,小兔子哆哆嗦嗦地蜷着,漂亮又糟糕的摸样。
他只能通过热成像的方式,感知他眼角的滚烫的泪珠,感知他被咬得发热的唇。
食人藤慢慢地俯下身,缠绕得越来越近,裹挟住全身所有地方。
这下,林招云更加害怕,满脑子又全都是陆原霁的话。
他本来低着头,兔尾巴被重重地捆了下,猛地不住地猝然仰起头来不住地急喘,看到藤蔓堆积起来的人型一点点弯下腰,像是人脸的部分凑近。
林招云连忙闭上眼,下一刻感到睫毛扫上了什么。
但是迟迟没有动静。
其实食人藤虽然会吃各种异种,但是他自身的味道是一种植物清香,仿佛带着清晨的露水般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眼前却看到对方的“手”,像是变戏法似得,在他的眼前漆黑一片中,开出了一朵小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