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的山林,鸟雀声不绝。偶有一只苍鹰擦着树梢飞过,顿时惊起一阵山风。
薛徽站在官道上,回头望了眼那些卧在草堆里,手中只拿着一块饼度日的人,突然悲从心起。
“若我此番能回京,我定寻了户部,让他们拨粮赈灾,不会再让你们饿肚子。”
铁牛一听他这语气,也吓了一跳。
“你……你还认识户部的官老爷?”
薛徽点了下头,将手中的玉坠又塞还给他:
“不论如何,这东西你都先收着。若日后你参军去了西北,便拿着它去督统府,里面的人见了这东西,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差事。”
铁牛愣愣的捧着玉坠,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薛徽朝他拱了拱手:“我得走了,有缘再会。”
说罢,他就转身准备抬步离开,也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身后小径的方向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马蹄声同时出现的还有几道伴着鸣哨的飞箭声。
“小心!”
一听见那飞箭声,薛徽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就拽着铁牛的手,将他拉着躲去了一旁的草丛里。
铁牛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说话时,舌头都有些捋不太直。
“怎、怎么了,这是。”
薛徽小心观察着后边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你先别说话。”
马蹄声越来越近,倒在地上的灾民,有些被射中要害很快便死了,有些被射中腿脚疼得直叫唤,其余没被箭射中的人全躲去了一旁,根本没人敢救他们。
“吁!”
骑着马的人很快显身,薛徽只探头看了一眼,就吓得瞪大了双眼。
马背上,尔琰甩了甩手中的鞭子,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倒在地上灾民。
“你们都是从长安城里逃出来的?”
那些灾民个个疼得脸色泛白,可还是有人强忍着痛,答道:
“我们都是入京做生意的小贩,因碰上宫变官兵乱杀人,这才逃了出来。还望好汉手下留情,能留我们一条性命。”
“好汉?”
尔琰慢挑了一下眉,抬手摸着怀中周岁欢嫩白的俏脸:“公主,我让人射杀他们,他们竟还说我是好汉,你说好不好笑?”
周岁欢厌恶的别开脸,妄图躲开他的触碰。
“他们不过都是一些无辜受累的老百姓,你又何必为难他们。”
尔琰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小脸:“他们又不是我北境子民,我为何不能为难他们?”
“尔琰,你别太过分了!”
“公主这话说得可真叫我伤心,若不是我跑去请了大夫来救你,你早就死了。”
周岁欢眼中满是恨意:“我倒宁愿自己死了。”
尔琰歪头蹭了下她的脸颊,笑得很开心。
“我如果不让公主死,公主是死不了的。”
“闭嘴!我不想再听见你叫我公主。你与唐惯佑狼狈为奸,害我父皇母后,如今还有脸叫我公主。”
尔琰最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眼中笑意越发浓烈。
“公主冤枉我了,周崇是死了,可你的母亲还活着。她现在依旧是贵妃,新帝的贵妃。”
周岁欢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
尔琰摸着她的脸,目光半是讥讽半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