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淅沥,浇在满院翠绿的青竹尖上,叫这盛夏的天儿也带了几分凉。
张纪混迹官场多年,怎会不知清云馆背后有人,可张鸢是他的爱女,今日若不趁此机会废除掉她与谭羨的婚约,日后再想毁婚就难了。
想到这里,他再看向青奴时,目光已然又冷了三分。
“为了活下去?你们为了活下去,便可以在天子脚下行如此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青奴见他实在不知趣,面上神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是不是见不得人,自有官府的人来定夺,小院的事就不劳张大人费心了。”
张纪:“你不必拿官府的人来压我,今夜之事,本官明日自会向陛下禀明。”
边上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的谭浩闻言,面上瞬间吓得褪去一层血色。
“张大人、张大人,咱们有事好商量,这等见不得人的丑事,还是不要闹到陛下跟前为好。如若不然……”
张纪现在一看到谭浩就觉得恶心,连场面上的和气也懒得装。
“如若不然怎样?就你儿子这个出息,还想求娶我闺女,谭浩我看你是黑米吃多了,心也变黑了吧。”
谭浩理亏在先,只得陪着笑脸低声致歉:
“今夜之事确实是犬子做得不对,张大人放心,等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教训他,保证不会再让今夜这种事发生。”
“你保证?你保证有屁用啊。行了,谭浩我也懒得跟你扯,就两字,退婚!我们张家攀不起你们谭家的高枝,至于你儿子,他爱娶谁娶谁去,鸢儿是绝不可能嫁给他的。”
谭浩本来还在赔罪,一听到他说要退婚,面上神色瞬间便沉冷了下去。
“张大人,本官要提醒你一句,犬子与令千金的婚事可是皇上亲自定下的,你若是在这个时候贸然提退婚一事,只怕会落得个抗旨不遵的下场。”
张纪眼中戾气骤然迸发。
“你威胁我?”
谭浩站直身子,笑着理了理自己深色的长袍。
“张大人这说的是那里话,羨儿这孩子虽然有时糊涂,可到底是我们谭家的嫡长子。而你的那个宝贝女儿,就算再金贵,也不过是个妾室所出,其中利害还望张大人想清楚的好。”
张纪:“你以为我们张家稀罕你那个什么嫡长子?”
谭浩往前走了两步,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
“张大人的宝贝女儿不稀罕,那张缘、张公子难道也不稀罕?当年董家小姐是怎么死的,张大人心里最清楚。而且我还听说董家近两年出了个两榜进士,你说董家的人若是在朝中站稳脚,他们第一时间会找谁报仇?”
提及董家,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张纪,瞬间就跟被人扼住七寸的蟒蛇一般,没了反击之力。
谭浩早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说出的话也越发显得底气十足。
“张大人放心,犬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也没有令公子这般丧心病狂。你将鸢儿姑娘嫁到我们府上,不会吃亏的。”
张纪看了眼抱着胳膊瘫在地上,被谭浩打得奄奄一息的谭羨,突然悲从心起。
“谭浩,你我都是有孩子的人,何必要如此步步相逼。”
谭浩闻言冷笑了一声。
“本官话尽于此,若张大人还是执意要退婚,便明日自去禀明皇上吧。至于张大人口中的步步相逼四字,本官实在担不起,告辞!”
说罢,他就招来两个下人,叫他们拖着谭羨往清云馆正门的方向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