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依旧带着一股难以散去的闷热,少许蚊虫围着火把绕圈,有一只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一头扎进火苗里,火苗被它扑得跳动了一下,很快爆出一声细碎的响声。
天上疏星廖廖,弯月光亮微寒,洒在地上带起一地白霜。
越岂妖冶邪魅的俊脸一半隐在暗处,一半被火把的光亮照着,眸光似水似冰,里面像有几分恼意,偏生又叫韩芷看不太真切。
“我不会救她,夫人想错了。”
韩芷握着马绳,抬头看了眼头顶闪着微光的星星。
“许是我想错了吧。”
越岂没再说话,前方去探查的曾广也走了回来。
“怎么样?”
曾广:“回夫人的话,是顾砚之。”
韩芷眸光微闪,尚未来得及开口,越岂就调转马头往反方向而去。
“尔琰不会在这儿,去别处找找。”
曾广带着人连忙应了声”是”,应声之后他方才看向韩芷。
“此片密林夜里野兽多,夫人先走,属下带人殿后。”
身后打斗声减弱,偶有几道野狼的低吼声传出,听着就令人心惊。
韩芷握住马绳的手渐渐收紧:“里面只有顾砚之一人吗?”
曾广如实答道:“树上还有三个御林军。”
“哦,好。”
马蹄声走近后又消失,顾砚之杀了三只狼,最后一只狼还没咽气,挣扎着想要逃时便被他一剑砍飞了脑袋。
也是这最后一击叫他耗尽了力气,由之前的站立改为了半蹲。
疼!前胸后背都有伤,现在一缓下来便火辣辣的疼。
周围活着的狼还对他虎视眈眈,却也因为前面三只狼的死,一时不敢凑上前。
“公子!”
身后观望许久的两个御林军飞身从树上跳了下来,想要拉他离开,却被顾砚之阻止了。
“外面来了人,应该也是找煦朶王的。你们别管我,马上从西侧饶过去跟在他们身后,今夜无论如何也要杀了煦朶王。”
“可是……”
顾砚之推开扶着自己的御林军:“别可是了,快去!”
夜风忽起,穿过山岗时,犹如野鬼低泣。
越岂坐在马背上,黑色的披风被风鼓起,高大健挺的背影,瞧着有些落寞。
“侯爷。”
韩芷一甩马鞭,驾着马走到他身侧:“虎子他们说西边也没有煦朶王的影子。”
越岂没有接她这话,而是从山岗远远望出去,瞧着长安城方向一地的灯火。
“我还记得才回京时,曾与夫人夜游花灯会,那时也是这样的夜,灯火满城繁花三千,岁月静好。”
韩芷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岁月静好?其实对我来说,这些岁月里鲜少有静好的时光。”
“你是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
越岂转过头看着她,那双沉黑的眸子,犹如最寂静的夜,辽阔空悠,看不见底,却藏着难以说出口的情愫。
“后悔入顺成侯府为妾。”
韩芷沉静的心被搅动,忽有几分酸涩涌上心头。
她狼狈别开脸,说不清是生气还是什么,只冷硬道:
“不后悔,我做的事从来都不会后悔,何况侯爷不也给了我想要的东西。”
当初接近越岂也好,嫁进顺成侯府也罢,她所求的不过都是保住韩家满门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