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进殿那宫女闻言,当即反驳道:
“她根本就是病糊涂了,我方才进殿时还听见她喊先帝的名字。只怕是到了如今,她都还不知道这大梁,早就成了唐家的天下。”
殿内,段太后在那宫女走后,情绪就变得越发激动。
“颜夕,好孩子,你告诉哀家是不是宫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方才那宫女竟说不认识清檀。”
要知道清檀可是她宫里的掌事姑姑,别说宫里的人认识她,就连宫外一些大臣的家眷,也是认识她的。
段颜夕见状,只得缓声安慰。
“太后别着急,宫里并未发生什么事,只是方才那宫女是新进宫的,脑子也不太灵光,这才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清檀姑姑的名号来。”
“你别骗哀家,哀家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在跟前伺候的都是老人,根本不会有什么新进宫的宫女。”
段太后说完这话,又转身看了眼自己现在所处的宫殿。
“不对,这不是哀家平日待的佛堂寝殿!”
段颜夕:“太后你别激动,太医说了你现在的身子激动不得。”
段太后抓住她的手:“那你告诉哀家,哀家现在是在哪儿?”
“这里是暑寒宫,太后前些日子病了,皇上便安排人将太后移来此处,说是此处离太医院近。”
“暑寒宫、暑寒宫……”
段太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咳出一大口鲜血。
她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所发生的事,她全都想起来。
段颜夕被她突然咳血吓了一跳,赶忙就要出殿去叫太医,却被段太后出言阻止道:
“不必叫人了,你陪哀家坐会儿吧。”
段颜夕小心翼翼的瞧了她一眼,还是听话的坐进了椅子里。
“颜夕啊,哀家病了多久了?”
对上段太后明显与方才不同的眼神,段颜夕心中有些酸涩。
“太后病了已有一月了。”
段太后:“那照你这么说,新帝登基也有一段时间了,如今朝堂内外可还安宁?”
段颜夕强行忍住自己想哭的冲动,慢点了下头。
“回太后的话,如今朝堂内外都还算安宁。”
“那就好。”
段太后话说到一半又咳了起来,段颜夕见状,赶忙起身端来一旁备着的茶水送到她嘴边,却被她躲开了。
“哀家不喝了,这宫里的茶哀家喝了大半辈子,临了了,哀家想独身一人走,不想沾上这宫里的任何东西。”
段颜夕知道段太后走到今日,已是油尽灯枯,便也没再勉强。
“太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段太后朝她伸出手,撑着最后一口气细细嘱咐:
“新帝登基,必会铲除异已。你爹的性子温和,又不喜结交党羽,目前瞧着算是安全,可长此以往下去,身边没有人可倚仗,便必会趋于败势。让你爹去找周岂那孩子吧,那孩子跟他爹一样,聪慧果敢是帝王之才。”
段颜夕点头应下。
“臣女记下了。”
段太后说完这段话后,便抬眸望了眼头顶的幔帐。
“哀家这辈子久居深宫,被各种身份压得喘不过气,若有来世……若有来世,哀家愿做一介草民,平安顺和的过一生。”
话毕气散,那副残败的躯体终于还是耗尽。
段太后薨逝的消息传到玄英殿时,唐惯佑刚批改完折子,正捧着一杯茶在龙椅上细品。
敬成:“丧仪之事,礼部早已备下,奴才这就召他们进宫。”
唐惯佑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去吧,叫他们进宫之后直接去暑寒宫便是,不必来这给朕请安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