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谭府梅宴
秋儿仔细替韩芷整理好衣衫,又试了试她怀中汤婆子的温度,才掀开车帘扶着她下了马车。
“往年小姐最不喜参加这等宴会,如今伤寒还未痊愈,怎么突然想起赴宴了。”
抱住怀中的汤婆子,韩芷冲谭府领路婆子点了下头,才慢吞吞回道:“在府中待得闷,想出来走走。”
此次请她来参加梅宴的是谭府的大小姐,谭北音。
谭北音她爹今年刚升为礼部尚书,韩长忠在他升迁之事上也出了力,所以纵然她跟谭北音根本不熟,如今这人见了她也是一口一个妹妹的喊着。
“我听人说,芷儿妹妹近日染了风寒,如今可好些了。”
韩芷不喜欢她说话的腔调,面上却不得不应着。
“已经好多了。”
“那样便好,我爹昨日得知你要来参加我的梅宴,特意嘱咐我好生照顾你。适才我叫人寻了几颗上好的人参,一会儿就送给芷儿妹妹带回去补身体。”
不过是感冒,哪里用得上人参。
韩芷正欲开口拒绝,边上却有其他人过来打招呼,谭北音便丢下她招呼人去了。
“这谭姑娘前一句还说要好好照顾小姐,后一句就丢下小姐跟别人打招呼去了,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照顾。”
听着耳边秋儿的埋怨,韩芷只是淡淡一笑,正要抬步沿小径去梅园时,不想却看到了前方廊下立着的人。
越岂?他怎么在这儿。
前方越岂二人目光正好看过去,许劲川急忙低声道:
“她就是韩长忠的女儿,如今韩长忠身任吏部尚书兼敛都御史,在朝中可谓是如日中天。听说这一两年去韩家提亲的人,几乎都要将韩府的门槛给踏破了,韩长忠硬是一个都没瞧上。”
听着身后许劲川的话,越岂没来由的冷哼了一声:
“提亲的人将门槛都要踏破了?她很漂亮吗?本侯瞧着怎么丑得跟只猴子似的。”
望着某个侯爷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许劲川茫然的挠了挠头:
‘他怎么瞧着韩芷长得还挺漂亮的,莫非他的眼光出了问题?’
后院,许是平日有人精心打理,今年谭府这梅花开得那叫一个清艳绝伦。
看到这些梅花,韩芷前几日被越岂弄得一团糟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小姐,好大的一株绿锷梅。”
绿锷梅珍贵,且极难养活,更别说像眼前这个足足高两米的珍品。
韩芷虽不是很喜欢梅花,也被眼前这株绿锷梅所吸引。
这边她正沉浸于赏梅,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快看!是皇上新封的顺成侯,上次在长街上我远远瞧上一眼,便觉俊美难挡,如今走近一瞧,竟然比南平侯府的顾公子还要俊美几分。”
一群花痴无脑女人,这男人可是朵要人命的食人花,谁沾上谁倒霉!
韩芷愤愤不平的在心底骂了两句,也不转身看,就自顾自走到边上席位落了坐。
“侯爷当心脚下,此次宴会乃小女亲手所办,若有不甚得力之处,还望侯爷海涵。”
谭浩本来是要去礼部办点事,谁知走到半途听到越岂找来了,便又只得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眼下虽然跟越岂说上了话,却根本摸不透他今日为何所来,只能处处小心伺候着。
虽然这新封的侯爷在京城脚跟不算稳,可耐不住此人那铁煞手的战神称号,左右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
“爹。”
这熟悉的嗓音,韩芷不解的抬头望去,果然是方才说要好好照顾自己的那位谭小姐。
只不过瞧着谭小姐这新换的衣裳,以及那恨不得粘到越岂身上的眼睛,只怕是没工夫照顾她了。
“侯爷,这就是小女谭北音。”
有谭浩在前面开口,谭北音也赶忙俯低身子朝越岂行了一礼:
“北音见过侯爷。”
看到这一幕,韩芷忍不住摇了摇头,美色误人呐!这位谭小姐要倒大霉了。
虽然她前世同越岂没什么交际,但此人那冷血无情的性子可是出了名的。
据说当时有一位朝中大臣想巴结他,不惜将自己的女儿,送到顺成候府给他为妾;谁知这位性情难辨的侯爷不仅不领情,竟还叫手下直接将那女子丢去了上街。
时值寒冬,那女子衣着单薄又不堪受辱,被人接回府的第二日,便上吊自尽了。
这件事在京城引起了不少风波,也叫原本打着他主意的许多世家女子断了心思。
自此某人在铁煞手之后,又得了的第二个称号,绝命君。
想着前世自己听见的零星谣言,韩芷不禁暗打了个寒颤,还好昨夜越岂没把她丢去上街,要不然就这天气,她非得冻死不可。
另一边,谭浩也领着越岂落了坐?,这人除了方才在前院廊下看了她一眼,如今全然当她是空气,反倒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下属,总是有一眼没一眼的朝她看过来。
最后韩芷实在是被这人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得抬眸回了他一个礼貌的浅笑。
可谁知,她这边刚一看过去,那下属竟弄了个大红脸,一时间许多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怪异。
上座,越岂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突然冷笑一声:
“谭大人,贵府这梅宴当真是有趣,竟叫本侯的副将都看得挪不开眼了。”
许劲川被他的话弄得后背一紧,赶忙收回视线。
韩芷更是被他气得暗暗磨牙,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虽说当年她救他之事确实掺杂了点水分,可她到底冒着生命危险替他引开了那两个御林军。
如今他不想报恩就算了,还故意搞这些小动作针对她,当真是一点风度也没有。
接下来的梅宴一如既往地无聊,许劲川也没敢再朝她这边看过去,韩芷耐着性子待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无趣,就推了个理由走出了宴厅。
“小姐,奴婢怎么瞧着这个顺成侯爷脾气坏得很,一点都没有京中其他侯爷的好性子。”
冬日的天空一贯的郁冷低沉,韩芷立在回廊台阶上,伸手接住天上掉落的一片雪花:
“同样是侯爷,他久经生死才得了今日的地位,京中那些一贯锦衣玉食的富贵侯爷,怎能与他比。”
“小姐一点也不生气他方才在席间故意给你难堪?”
凉风卷雪而来,韩芷下意识将小脸缩入厚实的兔绒围颈里,只露出猫一般都两只琥珀眼睛:
“生气,不过本小姐脾气好,不与他一般计较。”
越岂在廊沿站了一会儿,听着前方女子软糯糯的抱怨声,脸上瞧不出异样,沉怒几日的心情却瞬间大好。
今日他本该去京郊的竞技场,巡视京中护卫军的演练,却意外得知她会来谭府,便下意识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