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叫韩芷步子一停:“你们的事我不想掺合,我只想救出我爹同外祖母。”
“事到如今,你当真以为韩长忠还能置身事外?”
韩芷回头望着他,只觉得眼前这个满目狰狞的男人,是如此叫人陌生。
“皇上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糊弄,我爹他不会成为谋害皇上真凶,皇上心里知道。”
顾砚之:“可皇上已经下令将你爹五日后问斩。”
韩芷瞳孔紧缩,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二皇子同五皇子都是皇上的儿子,如今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不日,这个时候他要的只是一个能拿来昭告天下的真凶,而不是一个准备害死他的皇子。”
韩芷怒着面容走到他跟前:“所以如今二皇子和五皇子都相安无事,我爹却要在五日后为他们的罪孽付出性命。”
“不是相安无事,多利王身死,北境胡王大怒。带兵强攻下了遥城,如今边疆战事一触即发,皇上已经下令将晨曦公主作为和亲公主,远嫁给胡王为妻。”
“嫁给胡王?”
韩芷心绪瞬间变乱,周岁欢还是要嫁去北境,只不过要嫁的人变成了年过半百的胡王。
顾砚之:“除了这件事,皇上还决定了立二皇子为太子,五皇子受封睿王,一个月后远赴江南守封地。”
不过十日,朝堂风向骤然转变,他们韩家却一直站在暴风眼正中,无论两个皇子谁胜谁败,他们都得死。
韩芷想着这些事,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
顾砚之被她这副模样吓到,赶忙小心扶住她:“你没事吧,可是身子不舒服?”
韩芷抓住他的手,玉白的小手因为用力,骨节都隐隐有些泛白。
“那我外祖母呢,我外祖母怎么样了?”
顾砚之看着她心有不忍:“早前你的外祖父上书替韩长忠求情,皇上大怒,下令免去了他大学士的称号,后来他就……他就被人发现吊死在了自家房梁上。”
韩芷茫然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顾砚之握住她的手,将她扶来坐到一旁的椅子里。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可我还是要说,你外祖父的死不是我们做的,五皇子甚至还在事发时替他向皇上求过情,我怀疑他的死,可能跟顺成侯有关。”
越岂……
韩芷哭涩的笑了笑,一滴泪自眼角落下。
“我外祖父一身清朗,所行所为皆为传知育人,没想到临到头了,还是被我们所害。”
顾砚之念她身子未好,不能过于伤心,当即开口:“你若是想查清楚事情真相,过几日我可以陪你回荆州一趟。”
“不必了。”
韩芷将手抽回,抬袖擦了擦面上的眼泪站起身:“我外祖母可还活着。”
“还活着,现在应该还在刑部。”
“多谢你将这些事情告诉我,我先走了。”
她倔强的神情令人心疼,顾砚之这几日筑起的心墙,在这一刻隐隐出现裂纹。
“韩芷。”
韩芷往前走去的步子未停,他只得赶忙追上前。
“韩伯的事,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忙的,你别太伤心。只要没到最后一刻,这件事情就还有转机。”
“你早前知道五皇子同南平侯,要把我爹当做替罪羊吗?”
顾砚之心口微苦:“不知道,可这一切我也逃不脱关系。”
原本他以为韩长忠身为吏部尚书,只要对五皇子他们有用,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谁知道事情最后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既然如此,那你我二人就此别过,日后若见了,还望顾公子能当做没看见。”
说罢,韩芷就只身穿进了雨幕里。
本来等在廊前的秋儿同云雀看到这一幕,吓得急忙打开伞追上前。
“小姐,你怎么了?”
韩芷任由雨珠从面上滚落打湿衣领:“还有几个时辰天亮?”
秋儿举着伞仔细回想着方才街上响起的钟鸣:“如今应该亥时刚过,最快也还有四个时辰才会天亮。”
四个时辰。
韩芷握紧手:“我们先去段府一趟,然后再去刑部。”
……
另一边段府,段颜夕刚换好衣服睡下,外面守夜的湖儿就提着一盏昏暗的小灯走了进来。
“小姐,韩府大小姐来了。”
段颜夕猛然坐起身:“她在那儿?”
湖儿替她拿过旁侧的外衣,一面小声道:“在后院,今夜看门的是福生,他一得到消息就赶紧告诉我了,没有别的人知道。”
段颜夕飞速穿好衣裳,听着屋外渐大的雨声,忙问:“我爹可回来?”
“老爷早时便回来,现在应该在饭堂用饭。”
段颜夕系好披风带子:“好,你替我在院外守着,我去后院接她。别叫其他人发现了,尤其我爹身边的小厮。”
湖儿:“奴婢明白。”
段府后院偏门,韩芷捏着手指望着门檐上一串串往下滴落的雨珠,心中思绪尚未明,身后的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了开。
段颜夕一袭白衣着身,头上发簪尽褪,俨然一副刚从床榻上起身的样子。
她看着站在门外,短短几日又消瘦许多的韩芷,眼眶微红:“你去哪儿了?怎么这样憔悴。”
韩芷看了她一眼:“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进来说。”
段颜夕伸出手要牵她,韩芷却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我就不进去了,问完就走。”
段颜夕强硬的牵住她的手:“外面这么冷,绝狱的人又在四处找你,我们还是进去说,你别担心,你过来的消息不会有人知道的。”
守在偏门旁的福生也接嘴道:“韩姑娘,我嘴很严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