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正事,许劲川当即收敛住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侯爷放心,今夜我亲自带人去办。”
“今夜将人接走后,明日刑场上的事也要安排好,若是刑部的人不愿意配合,你知道该怎么做。”
许劲川:“明白。”
越岂这边刚嘱咐完许劲川,枫林院伺候的下人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侯爷,夫人似是不太好,你快去瞧瞧。”
本来还在房里跟曾广拌嘴的安珩闻言,也忙从里面探出头:“怎么了?出什么事?”
“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安大夫还是自己亲自去瞧瞧为好。”
安珩看了眼已经疾步朝枫林院方向走去的越岂,也不敢再做迟疑,提上药箱就跟着追了上去。
枫林院寝房里,秋儿同云雀正忙着拧帕子替韩芷擦额头渗出的热汗,就瞧着越岂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见到他,她们二人下意识就要行礼,却被越岂伸手给拦了住。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云雀:“奴婢早前就是瞧着小姐脸有些发红,可真正开始发烧,也就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她这话刚说完,安珩提着药箱着急忙慌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发烧是正常的,寻点冷水替她降降温就是,等到烧退后,人应该就能醒来了。”
本来还急得不行的云雀同秋儿闻言,顿时都松了口气。
秋儿:“我去换点冷水来。”
越岂:“叫院内的人去,你跟云雀就留在这里守着芷儿,替她擦一擦身上的汗。”
“是。”
顺成侯府因为韩芷中毒忙成一锅乱,另一边的薛府里,也是气氛沉沉不见半分轻松。
除了昨年入京过年节的薛徽,薛家一应男丁都去战场,如今的薛府院子里,只独留薛老太太,同薛蕴身边那一两个妾室还在。
眼下,薛老太太正肃容坐在正厅的首椅上,瞧着跪在厅中不发一言的薛徽道:
“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这门亲事,可你作为薛家的嫡长孙,自当明白如今薛氏满门的荣耀,都与二皇子挂到了一处。如今你爹爹同你二弟又在西北下落不明,我们若再不与傅家结亲,那一切就都完了。”
薛老夫人的话,叫薛徽沉冷的眸子动了一瞬。
“祖母,孙儿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我好,可如今我们薛家已然叫陛下生了戒心,若这个时候我们再与傅嫁连亲,那岂非是将自己作为明靶子,逼着陛下出手?”
薛徽的话,叫薛老夫人气得拍了拍手下桌面:“你糊涂!事到如今,你还以为只要我们安分守己,薛家就真的能保得住?你也不用心想想,你爹爹他们突然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徽跪着身子微震:“祖母的意思是……”
“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应该清楚。”
薛老夫人沉着脸应了一句,眼睛里瞧着薛徽那跪得笔直,不愿屈服的模样,只觉一股悲凉之气霎时从心间涌了出来:
“徽儿啊,人活在世上本就不易,更何况你还活在了这样一个大家族里。外人只道我们薛家钱财万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殊不知我们活在里面的每个人,有许多事情都是由不得我们自己的。便是我那入宫为后的大女儿,不也被许多事情所困,里里外外受尽委屈。”
话已尽此,薛徽心中便是有千般不愿,却也只能尽数应下。
薛老夫人:“你放心,傅家那姑娘祖母也是见过几次面的,你娶了她,定不会吃亏。”
“孙儿静听祖母安排。”
这边薛傅两家亲事定下,待到薛徽再次出门时,外面已经日渐西垂,抬眼望去只余那藏在云层尽头的满目霞光。
随卿跟在薛徽身后行出府,见自家公子直盯着远处的晚霞出神,忍不住道:“大公子若想赏晚霞,属下知道一处绝佳的观赏地。”
“我就是瞧着那晚霞绚丽,心中觉得有些伤感罢了。”
随卿不解的皱了下眉:“晚霞那么耀眼夺目,公子为何会觉得伤感。”
薛徽系上府中下人递来的披风,英气的面容的露出几分落寞:“这晚霞此刻便是再美,也终会被黑夜吞噬。”
“可晚霞不就是在黑夜前出现的吗?”听他这么说,随卿就更不明白了。
“算了,不提这些了。顺成侯前些日子领了圣旨,不日便要远赴西北,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正好现在得空去顺成侯府一趟。”
随卿:“属下去给大公子牵马。”
与此同时的顺成侯府里,尚且在昏睡中的韩芷,又跌入了一场诡异的梦境里。
望着四周虚实相交,叫自己辨不清方向的幻境,她痛苦的晃了晃脑袋,也就在这个瞬间,她周围幻境全部破裂,她也从虚空中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本来净白虚幻的空间被黑暗代替,她立于其中久久无法移动一步,就在她即将崩溃的时候,一道模糊的人影突然穿过黑暗朝她走了来。
黑暗里有了光亮她心中大喜,可在她这边刚动脚想朝那人影奔过去的时候,周围的黑暗突然间全部散去,目光所及之处,又变回了韩府早前的模样。
“韩芷。”
早前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她听着那人影唤着她的名字,有些迟疑的走上前。
“你是谁?”
幻景里的越岂浑身是伤,尤其是胸口处那道醒目的伤口,甚是吓人。
她看清他的容颜,吓得急忙跑上前,可越岂却在靠近的瞬间突然往后退了好几步,目光还一直警惕的盯着她的右手。
右手?
韩芷不解的垂低视线,待看清自己握着长剑满手是血的右手后,她的思想有那么一刻发生了停滞。
幻境里的越岂眼眶蓄泪,几近崩溃的怒吼:“你为他,要杀我?”
他?
韩芷茫然的往四周看了看,谁?她为了谁,会想杀他。
就在举目四望未有所获之时,身穿软甲的顾砚之却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到了她面前,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
“他杀了你爹,杀了韩家满门,你不想他死吗?只要他死了,你就不必夜夜梦魇,你就自由了。”
眼前的顾砚之同记忆中那个温润有礼的谦逊公子相去甚远,尤其是他眼中那染着杀气的冷漠血性,叫韩芷觉得很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