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芷看了眼坐在马背上,一脸探究之色盯着自己的南平侯,平静的开口:“多谢南平侯让行,我们走吧。”
车夫听了她的话,当即扯动马绳驾着马车往前走去,待到马车经过南平侯身边的时候,韩芷又听见他说道:
“韩家出事,韩姑娘不为自己的亲人报仇也就罢了,还守在自己仇人身边做妾相侍,其胸襟实在令唐某佩服。”
段颜夕闻言,忙伸手握住韩芷的手,示意她冷静。
韩芷本就无意与南平侯交谈,见段颜夕提醒自己,当即冲她浅笑了一下。
马车就这样从南平侯府的众多下属中间安然通过,整个过程车夫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可偏偏不能在面上露出半分怯弱了样子,事以撑到最后逃离开南平侯府众人的视线时,他觉得自己握着马绳的手都有些搭不上力了。
段颜夕:“瞧着方才南平侯府那些人的样子,似是才从城外回来。都这个时辰了,他们会是去那儿了?”
韩芷心中也有些没底,当即掀开帘子取下脖子上挂着的短哨朝空中吹了一下,路九同几个藏在暗处的暗卫闻声,连忙现身。
路九:“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去查查南平侯府众人的行踪,看看他们方才是从那里回来的。”
路九:“是。”
段颜夕瞧着路九等人利落飞走的身影,忍不住道:“他们就是侯爷安排来保护你的人?你现在将他们都支走了,万一回府路上再出现什么事怎么办?”
“这里距离顺成侯府也没多大距离了,若是出现什么事,府内的暗卫自会来相救。”
段颜夕放下车帘,回头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早前我觉着你之所以入顺成侯府,不过是为了救韩大人他们。如今瞧着,你同顺成侯之间,只怕也没那么简单了吧。”
“你想多了。”
段颜夕眯着眼往她凑近了几分,企图看出她暗藏在平静面色下,慌乱无措的心绪。
“我真的想多了?”
韩芷掩饰的低咳了一声,抬手将车帘掀开,往天上看了眼。
“瞧着这月亮的光线越来越弱,只怕明日的天气好不到那儿去。”
段颜夕拽过她的手:“我问你话呢,你跟我扯什么天气。”
韩芷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早前我安排路九他们出城查探灾民的情况,这些日子城外的消息也陆陆续续传了不少进来,上次洪涝造成的灾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见她说起正事,段颜夕也收起了八卦的心,神色微敛道。
“如今朝堂上的官员,目光都在皇上是否会改立太子这件事上,这才致使各地灾民暴动,民不聊生……”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南平侯众人也抵达了侯府门外。
望着身穿一袭锦衣,立在门口处的男子,南平侯神色一震,赶忙翻身下马快步迎了上前。
“王爷怎么来了?”
周隽看了眼他身后的亲兵,不甚在意的抬了抬手:“你我二人不必如此讲礼,此番出城可还顺利。”
南平侯:“一切顺利。”
“那就好。”
见他转身往府内走去,南平侯回头冲顾砚之递了个眼色后,也快步跟了上前。
府门前,唐燃正缠着负责看管他的侍卫要糖葫芦。
“你早前答应给我买的糖葫芦呢?我回城一路都那么听话,你也该把糖葫芦给我了。”
侍卫被他缠得没法,只得哄道:“今天太晚了,属下明日一早就上街给小世子买糖葫芦怎么样?”
唐燃听他这么说,顿时气得扯下腰间的玉佩,就砸到了地上。
“你骗人!你明明跟我说你已经把糖葫芦买好了,只要我乖乖听话,回府之后就给我。你现在又给我说你根本还没买,你骗人!我要告给父亲听去。”
说着,唐燃就气鼓鼓的准备往府内走去,却在经过顾砚之身侧的时候,被他拽住了手臂。
“把地上的玉佩捡起来。”
顾砚之嗓音微冷,望着他的眼神也不似往常那么温和。
可唐燃如今正气得急,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异样。
“我不捡!不就是块破玉佩吗?谁爱捡谁捡去。”
顾砚之嘴角微抿,拽着他手臂的手也渐渐用力:“我让你捡起来!”
唐燃自幼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如何会在意他这点威胁。
“我不捡!先生若是想要,就自己捡吧。”
顾砚之一身戾气再也压制,就在他即将动怒之时,唐燃的母亲却突然带着丫鬟从府门内走了出来。
“燃儿。”
唐燃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眼睛顿时一亮。
顾砚之见状,也只得默默的收回手。
“娘,先生他凶我。”
唐夫人闻言,当即冷着脸抬眸看了下顾砚之:“燃儿调皮,先生一路看守辛苦了。”
顾砚之忙低身行礼:“不敢。”
“先生一路回城辛苦,又要忙于替侯爷处理政务上的琐事,想来如今再让先生像往常那样尽心看护燃儿,也是不能够了。”
顾砚之急忙掀袍单膝跪地:“方才是我没能控制住情绪,还望夫人恕罪。”
唐夫人将唐燃从地上抱起,一贯端庄持重的面容,也渗出几分寒意。
“燃儿是我同侯爷的独子,容不得别人半分不敬,你既不想再教导燃儿,我自当替他重寻别的礼教先生。只是有一事我还得提醒你,别说燃儿今日摔了一块玉佩,就是他今日摔了十块玉佩,那我们南平侯也给得起的,他同你总归是身份不同,你可明白。”
顾砚之以头抵地,态度越发恭顺。
“我明白了。”
唐夫人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你早前也是正经的官家子弟,自负一身才学无处施展,侯爷便替你求了圣旨,准你下半年入场考试,你可不要辜负侯爷对你的一片苦心。”
顾砚之心中酸涩,却仍不敢有半分不敬。
“侯爷同夫人对我恩重如山,今日是我自己的原因冲撞了小世子,一会儿我自当自己去管家手中领罚。”
唐夫人闻言,心中的气也稍稍平息了些:“行了,起来吧。”
“谢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