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亮,给夜里的各处街巷洒下一抹荧光。
顾砚之身穿黑色锦衣等在东宫外的一处巷角,听着从后侧逐渐靠拢过来的脚步声,他下意识伸手握住了腰间的长剑。
“公子,是我。”
熟悉的嗓音响起,顾砚之心口微松,当即转身朝来人看去。
青儿回头看了眼四周,见无人跟踪过来,才赶忙走到顾砚之跟前:
“太子确实得了一种怪病,太医诊断说他身子无恙,可就是一直陷入昏迷醒不过来。”
顾砚之:“方才皇上在东宫里都说了些什么,怎么走时面色如此难看。”
“公子恕罪,奴婢混着几个宫女站去了主殿前的廊下,并未听到皇上在宫殿里都说了些什么。只不过奴婢还瞧见一件事。”
顾砚之:“何事?”
“有一名小太监也同奴婢一样进东宫打探消息,方才他偷偷出府时,奴婢跟在了他身后,瞧见他离去的方向似是往宫里去的路。”
宫里?
顾砚之眉心皱了皱,姑且先不管这事。
“侯爷还在府中等我们,我们先回去将太子的情况说与他听,其他的事情后面再说。”
青儿:“好。”
另一边,皇宫门前。
几个守夜班的御林军正是困得不行,突然瞧见一抹黑影从空旷的入宫官道上走来,吓得他们赶忙拔出腰间长剑。
“皇宫重地,何人竟敢私自靠近!”
来人见他们拔剑,不仅没有半丝慌张,反倒将步子又迈快了几分。
几名御林军瞧见他的架势,顿时如临大敌般。
“你到底是何人,若是再往前,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们这边话音刚落,一个太监扮相的半大小孩,就冷着脸将袖中的一块龙形玉佩拿了出来。
“奉皇上之命,夜行出宫,尔等岂敢阻拦。”
几名御林军看清那玉佩的模样,吓得赶忙就跪在了地上。
那小太监冷瞥他们一眼,小心将那玉佩收入袖中:“还不开宫门,让我进去。”
一名跪在末端的御林军这才赶忙起身,跑去旁边按下一个机关,原本禁闭的朱红宫门,就这样从里打了开。
玄英殿,周崇刚回到殿中坐到椅子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喜祥就躬着身子从殿外走了进来:
“皇上,左月从东宫回来了。”
周崇:“让他进来。”
喜祥领命退出去,没一会儿早前出现在宫门口的那个小太监,就垂着脑袋从殿外走了进来。
周崇喝了口杯中的茶:“你怎么回来了?朕不是要你守着太子吗?”
左月安静的跪入地,向他行了个大礼后,开口道:“方才皇上从东宫离开后,皇后娘娘带着身边的贴身宫女,在主殿内说了好些话。”
“皇后都说了些什么?”
周崇知道他的性子,若不是那些话十分重要,他也不会这个时候贸然进宫。
左月:“皇后娘娘说,她当初嫉妒皇上宠爱云妃娘娘,设计陷害云妃娘娘失宠后才与皇上有了太子殿下。”
短短一句话,瞬间将殿内的气氛降到冰点。
属于帝王特有的威压不断袭来,左月依旧跪得身形笔直,不受半分影响。
“朕知道你这些年对你姐姐的死一直耿耿于怀,但这也不是你陷害皇后的理由。”
左月:“属下说的话句句属实,当时同属下一同站在殿前的还有好些东宫的奴才,皇上若是不相信,可以将他们带来一审便知。”
周崇脸色变了几瞬,最后还是气得将手中的茶杯砸到了地上。
候守在内殿门外的几个奴才听见这声音,瞬间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她可真是母后给朕选的好皇后,朕一直知道后宫那些女人妒忌朕对云儿的宠爱,可朕没想到皇后竟然也在那些人的行列中。”
左月:“皇后娘娘还说,她不想皇上废掉太子,她更不想皇上因此厌弃她,她要去薛府找人帮她。”
若说得知皇后当年陷害云妃的时候,周崇是既愤怒又失望,那现在听到左月说的最后这番话,他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
皇后要反了,她为了保住太子保住她自己的皇后之位,准备携同薛家一起造反。
这个脑海一在脑海中冒出来,周崇整个人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来人!快来人!”
喜祥同一众守在玄英殿外的御林军闻声,赶忙全都跑入了殿。
今夜正值戚良在殿外守夜,眼下听见周崇喊声,他第一个就提着剑朝殿内飞奔了来。
“皇上,不知发生了何事?”
周崇看到他,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
“快!你快领兵去把东宫同薛家都给朕围了,再把皇后给朕押进宫来。”
戚良被这个命令弄得一头蒙水,但也不敢有所迟疑。
……
城外十里铺,韩芷将最后一锅粥给灾民分完后,整个人已经累连腰都直不起来了,直看得边上越岂两眼微红,心痛得要死。
马车里,越岂手劲适中的替韩芷揉着腰,还不忘埋怨道:
“我带了那么多士兵过来,有什么事你直接安排他们做就行,何必把自己累成这个模样。”
韩芷趴在软榻上,听着马车外不时传来的虫鸣声,小声的道:
“那些士兵又要忙着救被破庙压住的百姓,又要忙着砍树给百姓搭建临时的灾棚,我那能什么事情都麻烦他们。”
越岂:“你既然不想麻烦他们,那就麻烦我好了。左右我是你夫君,帮你做事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韩芷嘴角微扬,有些感叹的道:“侯爷,在没跟你相处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你性子竟然会这么好。早前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冷面冷心,一言不合就会提刀砍人的那一种人呢。”
越岂冷哼一声,给她按摩的手劲稍稍加大了些。
“在没被封侯之前,我也是将军,不是你口中说的土匪。”
韩芷闻言笑了起来:“你别说,在你没入京之前,街上许多百姓对你的形容,跟土匪确实没什么两样。”
“百姓他们不懂,我回京之时,还听见有人说我是个拥有三头六臂的怪物,还有无边法力护身,要不然也不可能以少胜多打败生吃人脑的胡兵。”
韩芷笑意更浓,忍不住翻过身捏了捏越岂的手臂:“那你把你的另外四只手,同两个脑袋都藏那儿去了?”